小城咧嘴樂了“嘿嘿,那成!我就負責整明白那女的就行是不?”
孟串兒笑笑,這小城,天真可愛又好哄,跟大貓貓的性子一點都不一樣“嗯,彆用你的車盯,太顯眼了,弄輛普通點的。”
小城摩拳擦掌地點點頭“我能問一句為啥盯那女的不?”
“到時候我再告訴你。我公司還有事兒,今天上一批新人,我去挑幾個,培養培養自己的勢力。”
“好,那女的交給我了,你就放心吧。”
於小山在病房裡守著老爺子,老爺子最近已經開始有點糊塗了。
他不再問為啥不給他安排手術了,有時候會胡亂發脾氣,記憶也逐漸出現嚴重偏差。
有幾次於小山的老媽一進門,老爺子就趕她出去“你出去。”
他老媽理解老伴,太疼太痛苦了,不好拿兒子發泄就隻能把病痛帶來的怨氣發泄在老伴身上。
老太太出去上走廊溜達一圈又進來老爺子就把剛才趕她出去的事給忘了。
甚至還有一次,老太太進門的時候,老爺子看著她嘿嘿傻笑著說“哎呀!在這個地方能遇見你,真是緣分啊!”
把於小山說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他爹的癌細胞擴散壓迫到腦神經,思維出現了混亂模式。
靶向藥吃第一個月的時候還見效,第二個月開始就不再有用了,換了很多種都沒什麼起色。主治醫生開始讓化療,從化療開始老爺子就坐上了輪椅,自此再沒能自己走動過。
於小山在老媽麵前不肯流露心酸的情緒,自從老爺子生了病,老媽每天都要問他一百多遍“兒子,你說,你爸這個病能治好不?”
其實答案大家心裡都有數,但是無法抑製心裡期待奇跡出現的僥幸,越來越多地翻看百度裡那些抗肺癌成功的案例來尋找心理安慰。
這世界上總是有萬分之一幸運的那部分人,而麵對骨肉至親的生離死彆,有幾個人敢說自己能看透說破。
於小山的老爸一生剛強,在於小山的記憶中從沒對他做過什麼親昵的舉動,也沒有說過親昵的話。
這個晚上,幫骨瘦如柴的老頭兒擦身體,看著老頭傻愣愣地望著他,於小山忍不住抱了抱他爸。
“爸,我快四十歲了,好像咱倆從來沒擁抱過。你生病了,我反倒可以抱抱你了。”
老爺子卡巴卡巴眼睛,沒聽懂於小山在說啥。於小山閉上雙眼,任心酸蔓延全身,四肢百骸。
最近自己越來越不願意說話了,還有點逃避見孟串兒和老媽,白天情緒還能稍微緩和點,一入夜想起老媽和孟串兒就覺得虧欠太多。
那種虧欠像一把鈍鈍的刀子,反複在五臟六腑進行切割,不鋒利但是足夠可以切割的力量。
各種器官被一點一點切開,鮮血淋淋,來不及愈合就挨下一刀了,反複不休。
身體也出現了應激式的反應,便秘、食欲不振、還有間歇性的頭疼欲裂。
在醫院也比較方便,去照了個腦ct,醫生隻說有點腦供血不足,其他看不出來啥。
胡思亂想的夜晚特彆難捱,忽然想起來小城這個二百五好幾天都不跟自己聯係了,這不正常啊,一般情況下小城每天都要打電話過來,二十多年了沒改過這個習慣。
於小山覺得現在的自己有溝通障礙,給小城打個電話都要反複遲疑半天。
“你……乾啥呢?”這貨接電話接得飛快,周圍非常安靜,於小山憋半天問了幾個字出來。
小城聲音壓得極低,屬於氣聲的狀態“我在……一個會所,我先不跟你說了,我最近有重要任務。”
說完電話掛了,重要任務?什麼時候有了重要任務?他不是不做生意了,即使做生意也不會整得跟特務機關似的,說話都悄聲細語的。
於小山滿腔的話又按了下來,腦子零七八碎無休止地旋轉,一夜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