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裡,是他的發泄之地,每有不快,他總是要到這裡來好生發泄一陣。
隻是,他忽然住了手,目光凝視著其中一根半腰而斷的竹子,那根竹子方才還被冰雪壓得彎彎的,竹表幾乎都觸碰到了地麵,而此刻,卻是畢直挺立,似在嘲笑砍它的人,永遠也休想讓它低頭!
是啊,竹子真的倔強,冰雪壓彎了它的頭,它也會在寒冬過後再次直挺,你砍斷了它的頭,它也寧願挺直死去。
看著這根竹子,黃英忽然想起了那個倔強的少年。
他曾經也像折磨這些竹子一樣的折磨著那個少年,可是,那個少年卻一直咬牙堅持,一直堅持到最後,並成為了真武大賽上的探花得主!
“他到底犯了什麼錯?”黃英喃喃著,抿心自問。
能夠堅持下來的沈遺風,無疑已被他看重,並且多年的相處,早已生出感情,正如他對黃詩琪所說的那般“仙人洞的弟子,都是我的子女。”
可是現在……
現在,一個對於沈遺風來說,惡夢般的消息如天女散花一般,散布在了天涯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消息就是神劍宗最傑出的弟子淩天凡將於下月十五與同宗弟子黃詩琪在天劍宮舉行婚禮!
現在是十月初九。
此刻,是正午!
沈遺風正在一座小城鎮中幫一修建後院的員外搬運大石,建造房屋用的大石,一塊大石可賺取五枚銅錢,但卻也有兩裡路遙,重達三四百斤,彆人都是牛車拉送,他卻是獨力扛行。
他太需要錢了,在外行走,沒有錢,就隻能風餐露宿,那種滋味,是沒有過過的人很難想象的!
扛完大石,已是傍晚,他得到了一兩多的碎銀,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抹了把汗,喘著粗氣走進了一家小酒樓,極是節儉地點了一個小菜,和一壺小酒。幾名玄天門弟子同時一怔,不明白蘇方木話裡的意思,但是,蘇方木一走,他們也隻好抱起同門的屍身,跟著離去。
冷心竹拾起血厲屠城刀,走到了軒轅寐兮身前,淡淡道“冷師妹,麻煩你將此刀帶回神劍宗去,交給宗主師伯處理。”
“你不回去嗎?”軒轅寐兮微微一驚,但還是接過了刀。
冷心竹那清幽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痛苦色,道“我不能讓他繼續殺人。”忽然也朝前走去,方向是沈遺風離去的那個方向。
軒轅寐兮輕歎一聲,道“師姐,保重!”此刻,她歸心似箭,自然不想多做擔擱,同時,她也知道,沈遺風絕不會傷害冷心竹,所以,她現在隻想回去,看看淩天凡……
天亮時,晨陽溫和,暖射人間。
在一處風景清幽的山穀之中,雖為初冬,卻遍野鮮花怒放,似是水仙,君子蘭一類,加上迷霧繚繞,倒也有一些仙境之感,是處絕佳的風水寶地!
一坯黃土在兩株天然的柏樹前立起,上麵還散發著新鮮的泥土氣息。
那坯黃土之前,有一塊粗糙石碑,上麵龍飛鳳舞般用劍刻畫著十個大字仙人洞弟子高漢水之墓!
大概有四個時辰了,冷心竹就這麼一直遠遠的站在沈遺風的身後,遠遠的凝望著他的背影,沒有動上一下,更沒有開口說話。
一直到此時,她方才緩緩的走了過來,朝那墳墓深深的躹了幾個躬。
沈遺風沒有偏頭去看她,隻是默默,默默的注視著高漢水的墓碑,仿佛此刻他心裡已隻剩下這石碑。
冷心竹輕歎了口氣,呢喃道“
一坯黃土一縷煙,
古往今來幾曾免。
凡事隻求心無愧,
生死命數權由天。”
沈遺風忽然開了口,冷笑,道“命由我,不由天,擋者,必殺之!”
冷心竹身子微顫,臉色已有些蒼白,凝望著沈遺風的側臉是那樣的冷酷,無情。沈遺風心中一驚,沒想到遠隔近三十丈白衣少年也能感應得到自己的存在,著實讓人難以置信,但他三年苦修,得食無數奇異靈果,乾坤無極道法已是到了坤境第三重,天書道法更是接近‘不滅’之境,所謂藝高人膽大,是以,一驚過後,即鎮定下來,便準備過去,可是,卻忽然又聽見一個尖銳陰森的聲音在說“你是何人?”這聲音竟是自墳墓中傳出,十分詭異,令沈遺風忍不住為之打了個寒噤!
“白天!”白衣少年淡淡道。
白天?沈遺風神色微變,隱約中,這個名字似乎很是熟悉,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哼!我並不認識你。”墳墓裡的聲音顯得極為不耐。
白天道“可我認識你,不但認識你,而且,恩師還讓我特地來此找你要一樣東西。”
“你知道我是誰?”墳墓裡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道“你恩師是誰?要什麼東西?”
“你是盜神李鬼。”白天哼了一聲,道“我來自碧海雲天峰,那裡的主人就是我的恩師,相信你也不必再問他是誰了吧?”
“什麼?”墳墓裡的聲音十分驚恐,聲落,便見一股黑煙自墳墓中冒出,黑氣漸漸漸散,緩緩地出現一位四十上下,身材瘦弱,尖嘴猴腮的黑衣漢子,周身隱泛一層淡淡幽光。
李鬼是一名極為神秘的盜墓者,人稱盜神,乃修真界不出世的一位隱士奇人,知道他名號的人並不多,但是真正知道他名號的人卻沒有幾個敢於接近此人,因為他三百年前就已經是一位非常可怕的人物了。
“他讓你來要什麼東西?”李鬼神色驚恐地道“你又如何證明是他的弟子?”
“哼!”白天緩緩自懷裡取出一枚白色玉令,道“現在你可相信了?”
李鬼全身一顫,道“要什麼東西?”。
白天神色據傲,漠然道“據說你已得到‘縹緲無痕訣’是也不是?”
李鬼臉色大變,忽又鎮定,道“你聽誰說的?簡直是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