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燦看了陳廣泰一眼“我們先前是不是考慮的有點多了?”
“是,也不是。”陳廣泰答道。
“如果一開始我們就如實說,這徐麒肯定不會答應得這麼爽快,況且我們當時也沒有真憑實據,難以取信呐,”陳廣泰陪著周侯燦往前走了一段,“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這回可是他徐麒自己的人聽到的,這性質就不一樣了,”陳廣泰這時歎了一口氣,“不過這徐麒真夠仗義的,聽說他才二十六歲,咱這回可真不能虧待他們嘍。”
“這你自然放心,我周侯燦說出去的話肯定是作數的。”
不多時,周侯燦二人前腳剛進縣衙,徐麒等人就把這兩個山賊扭送進來了。
“周主簿,這賊我們已是擒住了,剩下的審問就靠你們了。”徐麒稍稍行了個禮,便坐到了一旁。
看到徐麒這個樣子,周侯燦心裡愈發愧疚了。
徐麒以為自己掙回的東西實際上本來就是他們的。
周侯燦看了看一旁的陳廣泰,確認了一下一會兒的對策後,便朝著堂下被五花大綁的二人說道“你們還有沒有人跟你們一塊兒進來了?”
這顯然是現在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如果還有其他人,周侯燦他們肯定是要花功夫在賊人攻城之前找到的。
堂下的二人就這樣直直地瞪著周侯燦,一言不發。
“怎地了,你們象湖山的賊人都是啞巴嗎?”
這話一出口,周侯燦才反應過來自己穿幫了。
他還沒問這二人呢,怎麼就知道這些人是象湖山的賊人呢?
堂下的二人在聽到這句話後便有些坐不住了。
“你這狗官,我象湖山豈是你能隨便折辱的?”
周侯燦見狀,便也沒再多說,而是直接看向陳廣泰,後者會意,開始招呼著上刑。
那兩人倒也硬氣,上了刑具後仍然一聲沒吭。
周侯燦心知這不是辦法,便下了堂走到他們麵前,對他們說道“本官既已知道你們是象湖山的賊人,自然已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你們現在還在這兒跟本官玩這一套,根本沒用。”
“看看吧,”周侯燦對他們二人指了指一旁的徐麒,“這是鎮海衛指揮僉事,現在城外已經提前埋伏下了三百人,就等你們入甕呢。”
這二人既然能被賊首派進城內,自然也是有一番見識的。他們很快便意識到這是實打實的衛軍,不是府縣裡的衙役。
“怎麼樣,你們覺得還可能打進城嗎?”周侯燦見二人神色有一絲沮喪,便繼續忽悠,“實話跟你們說吧,這次就是本官設下的計謀,正好把你們象湖山一網打儘,現在漳州衛已經派人去你們老巢了。”
“這不可能!”一名賊人已經沉不住氣了,直接在公堂上叫了出來。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周侯燦這時又坐到了主位上,“本官到時候便會說是你二人把象湖山給賣了,反正外人也不可能知道這縣衙裡發生了什麼。”
“你這狗官,我們自落到你手裡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你要殺就殺,彆玩這些花樣!”這兩人一聽這話,徹底沉不住氣了。
周侯燦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轉頭吩咐值堂皂隸把他二人分開關到大獄。
眼見這兩人罵罵咧咧被拽走了,周侯燦拉過陳廣泰,告訴他該怎麼審這二人。
“你分彆告訴這二人,誰先說,誰就能保住自己的名聲。記住,一定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不要太在意他們說的話。”
陳廣泰雖是有些懷疑,但也沒有遲疑,立刻便轉身去了大獄。
“周主簿,你真是俊傑啊,一猜就猜中了他們是象湖山的人。”一旁看著的徐麒這時起身,忍不住稱讚道。
他絲毫沒有懷疑周侯燦,隻當是他歪打正著了。
周侯燦現在看著徐麒就發怵,他是真的沒法麵對徐麒,生怕讓他知道自己曾經算計過他。
“徐僉事,這山賊要是攻城,一般都會怎麼來?”周侯燦沒有接徐麒的話,而是轉了個話題。
“一般會先派人在城裡做內應——就是被抓的那兩個,然後到了夜深的時候內應便會從裡麵把城門打開,然後外麵等著的賊人便會一擁而上,從城上城下一齊進城,然後便是……便是在城裡亂殺了。”
周侯燦聽了徐麒的話才明白自己和陳廣泰先前都想多了。
隻要知道賊人會攻城,他們便可以提前在城內做掉內應,然後將計就計,給外麵的賊寇迎麵一擊。
當然,如果不是今天抓住了賊人的內應,他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回事。
陳廣泰雖然經過一次變亂,但那一次他可沒提前收到消息,而是一直在縣衙裡,直到最後也沒弄清楚賊寇到底是怎麼攻進來的。
“徐僉事,既然知道了這賊人的布置,我們的勝算是不是就大了一點。”
“可以這樣說,但是……”
“周主簿,審出來了。”陳廣泰匆匆從後麵出來,對著周侯燦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