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言官!
“巡按福建的監察禦史確定是羅善吧?”楊廷和在到都察院了解過情況後又確認了一遍。
在得到肯定答複後,他便往吏部去了。
其實往常這種事情讓一個舍人去跑一趟就可以了,哪裡還用得著閣老親自出馬呢?
要不是某些人可能借機搞事,他才不會到處奔走。
這朝中福建人可不少,楊廷和很清楚,他們家族大概率都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況且作為閣老,楊廷和很清楚近來幾年福建的匪患的異常嚴重,官軍幾次清剿都未成行。
要說這裡麵沒有這些人的影子,他楊廷和肯定是第一個不相信的。
楊廷和想著想著,很快便走到了吏部大堂。
直堂官見楊廷和進來了,一刻都不敢怠慢,在安頓楊廷和的同時飛快地派人去公房叫尚書出來。
“介夫來了啊,”吏部尚書許進從後堂走出,嘴裡說著客套的話,“我說方才在公房的時候怎麼看見門外喜鵲在枝頭上叫呢,原來是貴人到此啊。不知介夫前來所為何事啊?”
楊廷和看著麵前已經有古稀之齡的許進,心裡很是無奈。
他知道許進一家都比較有福,兩個兒子先後進了翰林院,還有兩個兒子在外為官。這也是許進現在能夠依照聖人之言活得“隨心所欲,不逾矩”的原因。
可這也不是他說出這麼不走心話的借口啊。
這吏部外麵一棵樹都沒有,哪裡會有喜鵲停在枝頭上叫呢?
見楊廷和不說話,許進便明白過來自己剛說的話有些過於假了。
“介夫,說正事,你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要交辦?”
“東崖公,”楊廷和喊著許進的號,“這是漳浦縣剿賊的奏疏,陛下讓吏部議一議封賞。”
“好,我這便讓部裡議定,今天就把結果給你。”許進看著楊廷和把奏疏放在靠近他的幾案上,便知道他肯定是有事要辦了“那介夫你便去忙你的吧,這邊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楊廷和見許進如此痛快,倒也沒有再說什麼,便匆匆離開,穿過午門,往位於禁中的內閣走去。
剛進內閣,楊廷和便看見焦芳沉著一張臉走了出去,像是跟誰欠了他幾千兩銀子似的。
楊廷和沒有跟焦芳見禮,而是尋到了李東陽問道“這焦芳是怎麼回事?怎麼就這樣出去了?”
“還不是知道周侯燦的事兒了,”李東陽現在倒很平靜,端起桌上的茶盞便喝了起來,“焦芳多記仇一個人啊,當年把萬大學士搞得夠嗆。現在一聽差點壞他好事的周侯燦要被賞賜了,他能不跳腳嗎?”
“賓之,你還彆說,”楊廷和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我還以為他現在成大學士了,心性好歹會有所變化呢。”
“看他現在乾的事兒,”李東陽停頓了一下,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外麵,陽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事太過了。”
“唉,介夫,”李東陽才反應過來自己說多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東崖已經命人去辦了,他當年可是親自帶兵收複過哈密的,知道兵事不易,不會虧待功臣的。”
說到這兒,楊廷和突然想到了那個羅善,便想問問李東陽碰碰運氣“那個巡按福建的監察禦史叫羅善,不知賓之認不認得他。”
楊廷和有此一問是正常的。
大明天下的官員多如牛毛。暫且不說那些終其一生都沒有資格進京的地方官員,單說在京城中各部寺任職的官員,便已經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了。就算是吏部主管名冊的主事都不一定能記全記清楚。
可他們作為閣臣就不一樣了。
每一科的新科進士或多或少都會來拜會送禮,自然可能會對某些人有些印象。
“羅善,”李東陽反複念叨著羅善的名字,努力地尋找著自己關於這個名字的記憶,“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誒,對了,去年他臨走的時候還來我這兒拜彆呢。”
“我想起來了,真是事情太多忙糊塗了,”李東陽起身走到自己的公桌前坐下,“他是弘治十二年己未科二甲進士,那科我是讀卷官,至今記憶猶新啊。”
楊廷和這才了然。
弘治十二年可是出了一場科考大案的,當時士大夫議論紛紛,“公議於朝,私議於巷”,最後導致考官禮部右侍郎程敏政致仕,考生唐寅徐經黜落為吏。
這便是李東陽記憶深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