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二五大抵猜出來了,這又是個假名,怎麼大家都喜歡用假名的樣子,他也有點想自己起個假名了。
不過該叫什麼好呢?
老先生帶著一本《易經》進入了課堂,這次倒是沒有開口就叫學生們抄書,而是正經講解起《易經》來了。
“乾卦,初九,潛龍勿用,何謂也”
一路聽了下去,蘇二五就發現自己沒有完全沒聽懂,他下意識看了看四周,見到也有不少人跟自己一樣雙目無神地看著書的樣子,他稍稍鬆了口氣。
白日夢似乎發現了他的舉動,竊笑道“你是不是以為不識字就可以起手學《易經》了?”
蘇二五偏開頭,不理她,繼續假裝聽課的樣子。
“要不要我課後給你講解?哦對了,你貌似都沒識幾個字呢。”
“”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自己捉弄自己,但蘇二五還是有些生氣了,他忍住了一巴掌扇過去的衝動。
在“同桌”的捉弄和假裝聽課中度過了這感覺無比漫長的一節課,蘇二五終於鬆了口氣,不過見到老先生離開學堂的背影,他立馬起身追了上去,旁邊的女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喂”地叫了一聲,但他已經跑遠了。
這是找老先生開小灶去了?
蘇二五沒有立即追上去,而是跟著老先生來到了他的住處,說是住處,卻也隻是一個獨棟的書房,他來到門外,躊躇了幾下,敲了敲門。
“進來吧。”
蘇二五推門進去,看見老先生坐在書桌後,屋子裡擺滿了書籍,他有些驚歎地張望了幾眼。
老先生淡淡問道“有什麼事嗎?”
蘇二五連忙作揖,他已經把這個動作練得挺熟練了“先生”
“我姓淳於,你可以叫我淳於先生。”
“淳於先生,您知道一個叫做安樂公主的人嗎?”
“安樂公主”淳於先生沉吟道,“史書上的安樂公主可是有好幾個,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
蘇二五也不知道自己要問的是哪一個。
“話雖如此,若是要說時代最近也最有名的,莫屬於北國前朝的安樂公主了。”
蘇二五心中一動“或許便是這位安樂公主了。”
“這位安樂公主是北國前朝梁後主的女兒,不過她的封號並非是在梁時得到的,而是在許國取而代之後,許太祖封給她的。或許這也是女兒身的好處吧,前朝梁國的宗室都被屠戮一空了,隻剩下公主皇女們留下來,但這也為許國成立初時的動亂埋下了隱患,而這隱患也正是來自於這位安樂公主。”
蘇二五納悶道“莫非公主也有資格鼓動前朝人作亂?”
“並非如此,而是這位安樂公主跟物化師牽扯上了關係。”
“物化師?”
淳於先生點了點頭“物化師並非是指某個人,而是一個群體,他們身份隱秘,來曆神秘,修習一種古怪的功法,甚至能改變容貌身形潛藏到廟堂江湖,為皇家所忌憚,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聯絡的,主謀是何人。這位安樂公主似乎是從物化師那裡得到了那功法,因屠戮過甚而聲名大噪,就連許國派出的大軍都被她單人擊垮,不過最終還是被殺死了。”
蘇二五默然半響“區區功法能做到千人敵萬人敵?”
“若是天元者的話,確實可以,不過於武學之事我也不甚了解,你若想知曉更多倒不如問你們的教頭。”
說到這裡,淳於先生頓了一頓,目光霎時間變得嚴厲了起來,盯著麵前的男孩“所以,你是如何得知這位安樂公主的事情呢?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
此話一出,蘇二五頓時間冷汗涔涔,口舌不暢“我、我”
“也罷,不必說。”淳於先生漸漸收回目光,緩緩道,“如你這樣突然得到奇遇的人我也是見過不少,他們也曾來詢問過我,其中還有一人以為天大秘密不小心泄露了,以至於想要殺了我滅口。你的事我不想追究下去,也沒有興趣,但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世人常常喜歡走捷徑,所以反而貪圖劍走偏鋒,結果走上了歧路,甚至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其實看似最沒用的才是最實在的。”他沉默片刻,補充道,“聖賢之道,最是艱難,也無捷徑,世人由是不耐。”
蘇二五愣了一下“先生你剛才說什麼?”
“聖賢之道”
“不是,前一句。”
“看似最沒用的才是最實在的?”
蘇二五想了想,試探般問道“實的相對是?”
淳於先生怔了一下,回道“當然是虛了。”
“那什麼是虛?”
淳於先生愈發覺得這個孩子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回答了。
淳於先生握了握拳,然後鬆開給他看“看到了吧,這就是虛。”
“啊?”
他不顧蘇二五的疑惑,站了起身,環顧四周,也跟著說“看到了吧,這也是虛。”
“”
淳於先生緩緩道“如果你說看到了,那我覺得你是在敷衍我。”
“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蘇二五哭笑不得。
“這就是虛啊,看不見,但是我們卻身處虛中,我們平時不曾注意它,但時時刻刻都感受到它的存在。這就是虛,我們知道它,但平時都不會注意到它。虛實本為一體,隻是站在不同的方向,看到了不同的景色罷了。讀聖賢書便是如此,人們總是貪求一日千裡,可哪知曉沒有日積月累的功夫怎麼能登堂入室呢?你若是有心,不如多讀下五經吧。”
蘇二五發現這位老先生似乎總是在勸學,他既是哭笑不得,又是無言以對“先生其實我還沒識字。”
淳於先生愣了一下,隨後拍了一下額頭,哈哈笑了起來“你若是空閒時,可以來這裡找我。”
蘇二五當然明白這個意思了,頓時心中大喜,連忙拜謝,並在心中得意地叫道白日夢,休想我求你教我!
在跟淳於先生道彆離開了書房後,他邊往寢室方向走去邊在心裡念道“看似最沒用的東西才是最實在的,虛實本為一體虛實一體?”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