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見到其他人一臉茫然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了,於是再看向蘇二五,雖然不願承認,但這個賤戶之子倒的確是矬子裡拔將軍“你呢?你有什麼主意?”
其實蘇二五也不明白這些為什麼不能擺上台麵來,但他覺得出身世家大族的崔贇想必比自己更有見識,所以也頗為讚同,而且他心裡早就存了一個主意“利用方術來尋找凶手如何?”
這個主意一說出口,其他人便愣住了,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麵麵相覷。
“好像可以的樣子啊”
“但是我們都不會方術啊。”
“你們不是有人去上了方術課嗎?可以去找教方術的先生問一下。”
崔贇倒是不參與討論,因為他覺得這個辦法多半沒什麼作用,畢竟既然有尋人的方術,也自然也有相對的反方術。
商量了一晚上,結果這次又是不了了之,似乎沒有半點進展。
於是又是幾天匆匆過去了,眼見著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蘇二五內心也愈發急迫起來了,以至於在淳於先生的書房裡練字的時候,心不在焉地舉著筆,這讓淳於先生立馬發現了,斥責道“為何不好好寫字?墨都落在紙上了。”
“啊”蘇二五隨即反應了過來,低頭一看,發現宣紙上留著幾點墨水,連忙放下筆道,“弟子不知如何證明自己並未殺人的清白。”
淳於先生聽了臉色逐漸緩了下來,說道“這倒難怪,老夫也聽聞了此事哎,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吧。若是遇事不決,你便逃離這裡吧。”
蘇二五苦笑道“先生,此事哪有如此簡單,我多半還沒逃到牆下就被抓回來了。”他似乎也不太想繼續這個讓自己煩心的話題,便轉移話題道,“先生為何來這島上教書?先生您該知道,這島上人多是喜愛練武”
淳於先生瞅了他一眼“那你又為何不似他們一樣?”
蘇二五恭敬道“弟子乃軍戶之子,自小便見慣了舞刀弄槍,因是軍戶,所以除了種田和練武外不得乾其他事,向來對知書識禮有所向往。”
淳於先生點了點頭,沉默半響,繼而道“老夫來此教書既是為了避禍也是圖個清閒。”
“避禍?”蘇二五滿臉迷糊。
“你可知當今名士遍地,且這些名士多是出自世家,喜愛清談,老夫因當麵斥責一位名士務虛名而疏實乾,所以得罪了人家,不得已拜托友人來這裡教書。哎,如今人人不是鐘愛玄學就是鐘愛佛學,反倒是將聖賢書置於一旁。”
蘇二五無言以對,他大概想象得出那個“勸學”的畫麵了。
“修習玄學佛學原也並非是什麼壞事,可把正統忘了就是大事了。老夫初來此地時,本想教《尚書》或《春秋》,隻是朝廷不準,於是我就教了《易經》,或許是朝廷認為教些清談之學無足輕重吧。”
蘇二五忍不住問道“先生,《尚書》《春秋》也並非是什麼禁書吧,為何朝廷不準?”
淳於先生無表情地道“大約是朝廷認為你們不需要學些治國平天下的東西吧。”
蘇二五頓時無語,他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來崔贇說他們以後是當小卒的命倒是沒錯,既然是要做小卒,那隻需要學些小卒該懂的東西就行了,不需要浪費時間去學那些士人的東西。
小卒麼
他舉著筆沉默不語,現在他的處境豈不正是小卒的處境嗎?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隨便用來犧牲替罪。
他下意識捏緊了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