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襄轉過頭莫名其妙的看他,“你嗓子……”不舒服三個子硬生生的壓下去,陵襄目光慘淡,猶如風中淩亂的喊,“老……大……”
宛鬱成容麵無表情的重複,“喜歡什麼樣的?”
陵襄流暢無比的答道,“我喜歡非洲美女。老大,你任何話都不用說,我自動發配我去世間上最荒蠻的地方拓展勢力。”陵襄如有神助,大概麵對敵人的時候也奔不出這個速度。
宛鬱成容和蓮二兩人沿著海邊散步,細白微濕的沙子沾在鞋尖。
“真的那麼喜歡,不管她是什麼身份?”蓮二沉靜的問。
“什麼都無所謂,隻要她在我身邊。”宛鬱成容堅毅地說。
鳳幸晴在法定上的出身和資料再普通不過,沒有任何破綻與問題。但總有些不對勁。鳳幸晴在v城那套清雅的彆墅。外觀平淡無奇,室內的木質地板卻是古老的紫膻木,裡屋的擺設與裝飾無一不是當世奇珍。而鳳幸晴作為一個寄養在日本織田家族名下的孤女,待遇委實好得過分。很多物品不是單單有錢就能擁有。這屋子,並不是織田家的財力可以撐起的奢侈。關鍵的是,鳳幸晴從未提過她的任何親人。海色盟一直在追查鳳幸晴的身份,總感覺有股勢力不惜一切在阻擾海色盟的追查。鳳幸晴身上過去的一切痕跡都像被抹得一乾二淨。她因車禍逝世的雙親沒有留下任何照片,她兒時生活的村落也被大水衝毀。太多的意外湊在一起,就成了不同尋常。
恰好此時陵襄又迅捷的向兩人跑來,卷起一片塵沙。蓮二的表情冷下來,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照陵襄的性子剛剛得罪老大,他隻恨不能離老大遠遠的以策安全。
陵襄憋著一口氣著把話說完,“老大,幾分鐘前傳來消息,鳳幸晴乘坐的飛機747班次在太平洋上空失事,車上一百五十八名乘客,全部遇難。”
宛鬱成容眼裡綠色的火焰迅速寂滅,像失去了光澤暗沉沉的寶石。“她在上麵嗎?”
陵襄不忍去看宛鬱成容黯然的表情,閉上眼睛說,“機場有鳳幸晴的登機顯示。她在上麵。”
宛鬱成容後退一步,不敢置信,“那還浪費時間做什麼?還不派人去失事的地方找,我要看到她。無論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宛鬱成容怒極狂躁的樣子像一匹孤獨的雪豹,優雅美麗,帶著令人心碎的絕望。
蓮二輕聲補充一句,“讓所有海色盟的人手出動。”
海色盟的艦艇在海麵上搜索,直升機也一直沒有中斷的在空中飛來飛去。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經過海色盟地毯式的搜尋,所有遇難死者的遺體都打撈起來,獨獨沒有鳳幸晴。宛鬱成容絕望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絲希望,也許,她還活著。但是又怎麼可能,守在鳳幸晴彆墅前的守衛都說,親眼見到她出門。機場也顯示她已登機。沒有看到她的屍身,就證明還有希望。宛鬱成容想,連自己也不能說服。
蓮二看著迅速憔悴消極的宛鬱成容,一日比一日焦躁暴烈。心底不是不擔憂的,但一次痛完總比千百次承受同一種痛來得好。這是他沒有對宛鬱成容說出的話。鳳幸晴的身體,注定無法陪他長久。他上次給鳳幸晴檢查身體的時候就發現,她的身體因為某種不明原因幾乎虛弱到了極致,身體內部衰敗不堪,隨時可能爆發。這一天,遲早要來的。像現在這樣生死不明,總比宛鬱成容親眼看著鳳幸晴在自己眼前死去的悲拗小上很多。
鳳幸晴一直處在深深的昏迷中,身邊的醫生來了去,去了又來。但心底最後的一絲理智知道,遙兮還在身邊,從未離開。又想到宛鬱成容,她現在在生死線上掙紮,阿宛在哪裡。福嬸是怎麼跟阿宛說的,思緒逐漸飄渺……透過冰涼的針頭有溫熱的液體湧進她的胳膊,她知道,那是遙兮的血。有太多次了,每次她陷入昏迷,遙兮都會輸血給她。她潛意識裡掙紮起來,渴望擺脫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遙兮,他會受傷的。
遙兮的手堅定的撫上她的側顏,“阿姐你不用害怕,我在這裡。”
鳳幸晴努力想要掙脫身體的禁錮,在黑暗中覺得難過。她死了,遙兮會很悲傷。而阿宛,也會思念她。
太平洋上漸漸沉寂,搜尋的人慢慢減少。失事飛機的所有殘骸也被海色盟零碎的打撈起來,不缺一角拚湊出整體的形狀。而鳳幸晴,依舊了無音訊。若真的在飛機上,一百個鳳幸晴也被撈了出來。
宛鬱成容站在艦艇的甲板上,望著前方波瀾不定的海麵。偶爾會有海豚躍起,揚起一片水花。猛然想到整個事件可能遺漏的地方,宛鬱成容問,“鳳幸晴身邊的仆人福嬸呢?”
蓮二搖頭說,“我們也抓著她審了幾次,隻是個普通大嬸而已,沒有發現彆的問題。”
“蓮二,傳出消息,海色盟的家主將在這個月底與紫源?沫蘇爾成婚,讓全球所有具有影響力的報紙刊登這個消息。”宛鬱成容的聲音在強肆的海風下模糊不清,語氣裡的堅毅像是絕望的賭徒孤注一擲壓上最後的資本。
蓮二訝然的看向他,卻發現宛鬱成容的臉在被風淩亂的黑發下看不清表情。
他的手緊緊握住甲板上的護欄,鋼管護欄在宛鬱成容手下逐漸凹下去。他碧色的眼睛像玻璃邊緣一樣鋒利割人,銳利無情。他拒絕去想鳳幸晴可能已經死亡。鳳幸晴一定還活著。宛鬱成容悲哀的想,她隻能活著。
如果你還活著,我就不信這樣你還不出來。幸幸。
鳳幸晴沒有急著睜開眼睛,心中有些茫然又有些慶幸,她還活著啊。
遙兮臉色疲倦神情卻很欣喜的說,“我說過,我們都會健康無恙的活下去,阿姐。”
遙兮將抱枕墊高一些,讓鳳幸晴斜靠在床頭。
“讓你擔心了,遙兮。”鳳幸晴噙著淺淺的笑容,眼中泛著溫柔的光芒。
“你醒來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我昏迷多少天了,宛鬱成容最近在做什麼?”
遙兮低下頭說,“接近一個月。”
“難怪我覺得四肢乏力,都不像是自己的身體。”鳳幸晴笑笑,看著遙兮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有什麼事不要瞞著好嗎?我自己的身體在最清楚,醒來就沒事了。”
遙兮眼中微帶乞求,說道,“阿姐,你先冷靜的聽我講完,再對這些事情發表意見好不好?”
鳳幸晴輕輕頷首。
“在世人眼中,你或許已經死了。那天你昏迷後,我讓福嬸派屬下扮成你持你的機票和護照去登機,然後飛機失事,所有乘客在太平洋上遇難身亡。海色盟的人在海麵上搜尋近半個月,沒有你的消息。”
鳳幸晴閉了閉眼,覺得很艱難的說,“然後就放棄了?”阿宛這樣輕易的就放棄了她?半個月的時間就足夠讓宛鬱成容的生命中埋葬下她的名字。日後即使是想起,也隻是偶爾的悲傷。想到這裡鳳幸晴心中劇痛,她的阿宛在她死後迅速將她拋去過去,這是她一直逃避不想麵對的現實。
遙兮默不作聲,起身拿了幾份報紙進來,輕聲說,“阿姐,你看看這個。”
現在幾乎所有的報紙都鋪天蓋地的寫著,中東石油大王的女兒紫源?沫蘇爾要與神秘男人完婚。沒有指出男人的身份,隻說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有點權勢的人都知道,那神秘男人是海色盟家主宛鬱成容。報紙上隻有女孩子嫵媚幸福的笑顏,占了大半個版麵。
遙兮有些擔心,“阿姐,你會怪我嗎?”
鳳幸晴溫柔的看他,說道,“遙兮,你做得很對。我不問過程,隻看結果。我隻知道,我在生死之間掙紮,阿宛身邊亦有另一個女子。如果我就在這次病發中死去,我屍骨未寒,他另娶她人。我知道阿宛不會喜歡那個女子,但這又如何呢?”鳳幸晴嘲諷的微笑,眼中寂冷如霜滅,“他傷心,他痛苦,他難過,可他一轉身,就無所謂的娶了旁人。是不是若我在他身邊死去,他心中固然悲傷。過一段時間,就能輕易的去擁抱她人。這樣淺薄的愛,我不要。遙兮,儘管舍棄很艱難,儘管我真的很喜歡阿宛,但我會放棄他,把他遺忘在過去的時間裡。”
遙兮輕輕的抱住她,“阿姐,不要傷心。我會永遠陪著你。你心中覺得不痛快,我們就去鬨他的婚禮。”
“傻瓜,你阿姐像是那麼沒品的人嗎?或許我什麼也沒有,但在感情上,我鳳幸晴出來不是搖尾乞憐的人。”
“我就知道,我的阿姐是最驕傲的人。”
“他的婚禮,訂在什麼時候?”鳳幸晴儘管理智上看的分明,可情感還是會感到一股尖銳的痛楚,順著眼睛向身體內部進攻。紫源?蘇沫兒,看報紙上的照片,真的是笑顏如花、眼睛嫵媚的女子。愛情經不起蹉跎和考驗,而在沫蘇爾這樣的美麗下,阿宛能在心中記著她多久呢?
“就在這個月底,還有一個禮拜。”遙兮故作輕鬆的說,“所有阿姐要趁這個禮拜趕緊休養好身體,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嗯,我會去的。”鳳幸晴想,她要讓自己完全心死。不管是為著什麼樣的理由和苦衷,隻要他結婚了,她的心中就再也沒有阿宛的位置。這是她唯一的堅持。
本文版權所有,未經“花季文化”授權,謝絕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