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種道理誰都知曉,但仔細想想就能發現其中端倪,就算這駱駝再比馬大,死物又能有何威脅?
往日輝煌不再,瓊樓玉宇終成死灰。
無論是從三毒的語氣還是神態,華支都能看出對方的忌憚是發自真心,心中不禁狐疑起來,不知道對方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承蒙老穀主厚愛,不過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華支在心中嘀咕了幾句,直接疑惑出聲,畢竟他對玉壺宗沒有太多了解,想不到任何問題。
“比起玉壺宗本身,我更加忌憚的是那公良明遠。”三毒微微頷首,緩緩解釋出聲。
“那老不死的不是已經死了嗎?”華支剛一開口便覺氣氛不對,畢竟自己眼前這位也是一位“老不死”,當然這不是在罵人,隻是在闡述事實。
好在三毒的心思不在此處,隻是稍顯不悅便繼續起之前話題:“自古凡人,即便超凡入聖,也難逃生死輪回之苦,可公良明遠卻是不同!據我多年以來調查發現,這位其實並非凡人。”
“啊?”此種答案是華支從來沒有想過。
三毒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麵開玩笑,公良明遠不是人還會是什麼,難道是妖怪不成?
雖然華支沒有開口,但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非人非妖,非精亦非怪,存在極其含糊,好在我…我一次偶然間發現了他的秘密。”三毒本來想說的是好在我同樣存在特殊,是忽然反應過來,及時改口。
“公良明遠,實為寂滅。”
寥寥數字,驚得華支頭皮都要炸開。
雖然他不通佛法,但曾受到尤青臣的教導,對於寂滅一詞卻不陌生。此為超脫生死,是一種寂靜無為之境界。
可是…三毒說公良明遠不是人而是一種境界,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等到華支紅白不定的麵色恢複了一些,三毒才繼續開口:“所以這玉壺宗其實並不存在,或者說它早在建立之初就已經注定了該有的下場。”
涅槃是有,寂滅是無。以前者為根,無論受到何種疾苦,都會迎來新生;但以後者為基,無論過程如何華美,終將曇花一現。
當年,三毒還不知道此種事情,在打聽到五行鼎有可能在玉壺宗時,便在第一時間來到了此處,要將其取得。
彼時的三毒態度隨意,絲毫沒將玉壺宗,或者說將整個東方大陸放在眼裡。要知道它是何種存在,的確有心高氣傲的本事。
就算普天下的所有高手在此,它也能如入無人之境。
但正所謂:滿招損,謙受益!三毒謹慎多年,終於因為自己的輕視犯下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來到玉壺宗附近,它雖然已經發現此處透著反常,卻沒有放在心上,隻想早早調查清楚了事,畢竟這麼多年來,它還沒發現能威脅到它的存在。
可就在它循著五行鼎的氣息來到一處空曠位置時,卻忽然見到玉壺宗的五座大山泛起霞光,而後凝成一隻巨手向它攥來。
見此情形,三毒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就要抽身離去。
可就在此時,它卻發現腳下堅硬的岩石化作泥沼,有一股巨力在將它向下拉扯,再也無法脫離。
下一瞬間,那五色巨手已經從天而降,將三毒砸了個結結實實,讓後者爛泥似的癱倒在了地上。
一擊過後,這巨手又化掌為拳,準備給三毒最後一擊,卻見遠方忽然飛來一匹黑布,裹起三毒就走,眨眼間消失在了天邊。
風聲呼嘯,三毒不知道自己飛出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竭再也支撐不住才停了下來,七竅流血形容難堪。
此黑布並非尋常布匹,而是三毒的部分實力所化。因為身份特殊,三毒不能經常離開碧匣穀,正是此物替自己在外界打探消息。
因為此物之前在玉壺宗打探到五行鼎的氣息,三毒擔心出現差錯便讓它守在了附近幫忙盯著,沒想到居然陰差陽錯地讓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受此重傷,三毒雖然有些狼狽,卻沒有太多擔心,畢竟此種損傷不會威脅到它的本源。
尤其是作為碧匣穀的穀主,它最不缺的就是靈丹妙藥,完全可以讓自己恢複如初…
不管怎麼說,三毒畢竟活了下來。覺得隻要自己下次多加小心便會無妨,但意外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這唯一一次疏忽,讓它因此重傷,也正是這唯一一次重傷,卻讓它萬劫不複。
在原地休息片刻,三毒便打算先回碧匣穀稍作整頓,等下次有了準備就不會如此狼狽。
可它才剛起身便覺不對,發現自己居然脫離了本體,雖然兩者之間還能融合,但再也不能像之前一般行動自如!
嘗試數次無果,三毒已經是心如死灰。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三毒硬著頭皮試了最後一次,在兩者融合之後用黑布將自己包裹了起來,好在結果並未讓它失望,總算是將眼前局麵的尷尬局麵穩住了。
回到碧匣穀,擔心被人發現異樣,三毒隻能謊稱自己最近身體狀況不佳,躲在了昏暗的密室中,以免惹人懷疑。
開始還心存僥幸,但後來它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事實,自己再也無法與尤青君的軀殼融合。
好不容易得到了五行鼎的消息,卻遭遇了這樣的結果,三毒雖然想要懷疑自己是中了彆人的圈套,但想想又太過牽強。
經過之前的事情,三毒知道這件事情不容小覷,隻能從長計議,既然尤青君的軀殼再也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它也隻能另尋他策…
這碧匣穀密室的環境特殊,可以支撐自己以這種狀態堅持下去,它可不想被碧匣穀人發現真相,對自己造成威脅。
趁著四下無人,三毒將黑布披在尤青君的軀殼之上,讓它在後者屍身腐爛之前尋個偏僻之處將對方處理掉,而自己則化為了尤青君的相貌,從此成為了一道虛影。
但讓它沒想到的事,這黑布在離開了數日之後,居然在一日夜裡毫無征兆且原封不動地折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