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灩的劍癡,不在於劍招,不在於劍道,亦不在於劍理,而在於劍本身。
她能毫不猶豫的以自身之骨為材料,將其鑄造成劍,再贈予合適之人,便是因為如此。
對她而言,那是最合適的鑄劍材料,陽鐵,天之鐵,以此鑄就天之神器,便是此身存世之意義。
“人活在世上,總有幾件必須要做的事,在見到先生後,天之神器已經無法另擇他人。”
她記得江南春信的提醒,卻未曾改變自己,就如同藺重陽之坦然,冷灩亦是如此。
拂袖將劍器儘數收起,藺重陽正色道:
“不管是從哪個方麵來看,都無需你為了一支劍,去犧牲自己。”
輕言犧牲,與輕賤人命何異?哪怕,他有讓人死而複生的手段。
然而,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手段,更不可輕言犧牲,更何況,眼前之人何其無辜!
不過是一句天命,一支劍,一條人命便隻值這些?何其荒繆!
冷灩亦認真道:“作為朋友,我希望先生能夠支持我。”
“作為朋友,吾不希望汝走上這條路。”
在江南春信無奈的歎息聲中,天火居之內的氣氛,逐漸變得嚴肅,各執己見的兩人,誰都不願意退讓。
眼下情況,若是尋常之事還則罷了,偏偏都與他們所行之道關係匪淺,讓步,哪有那般容易?
江南春信有些後悔,或許便不該前來傲峰,將這名世外女子,卷入紅塵之中。
不過,此事因他而起,便該由他一手周全。
“冷姑娘,藺兄,兩位好友啊,可否先聽我一言?”
行至兩人中間的江南春信,出言打破了,那開始變得針鋒相對的氣氛:
“藺兄,冷姑娘的情況你也知曉,這不同於常人的軀體,對我而言是便利,對冷姑娘而言,卻是枷鎖。”
正是因為江南春信的插入,讓現場氣氛迅速緩和,嚴格來說,這本就是一件可大可小之事,而以藺重陽之性格,必然不想,也不會讓它變成大事。
“江南兄想如何?”
卻見江南春信轉身,先與冷灩對了一眼,隨後轉過身來說道:
“若冷姑娘的問題能夠解決,屆時,希望藺兄莫再拒絕。”
“彆忘了,你手上尚有工期。”藺重陽提醒道。
隻見江南春信雙手叉腰,自信道:“這江湖上最少一半的神兵利器,皆是出自我手,藺兄可不要忘了。”
話甫落,卻見一封飛信破空而來,約過無儘風雪,直達傲峰十三巔,被藺重陽攝入手中:
“冷姑娘,江南兄,請容失禮。”
“先生請便。”冷灩回道。
隨後,藺重陽拆開書信,目光掃過信紙之上的內容,露出了幾分輕蔑與不屑,與方才的謙和判若兩人。
江南春信關心道:“藺兄準備離開?”
觀好友神情,很明顯,暗中的陰謀家搞事被發現了,先為他們默哀那麼一秒,然後,直接開始嘲笑即可。
“鑄劍之事,便要勞煩江南兄了。”
“等到正式開爐之時,我會給你飛信。”
…………
赤虹自遠天劃過,江南春信伸了個懶腰,長歎道:
“唉,藺兄這脾氣啊,還以為他這些年修身養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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