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煩二位了。”
李言向他點頭,自從入得穀來,李言與其他人接觸很少,基本也就是送飯的婦人與這二人了。
這些人平時對他很是恭敬,他起初很是不習慣,但時間長了,也就慢慢地習慣了這些禮節。
待得這二人把那銅爐抬了出去時,李言也隨著他們走出了房間,很快陳安、李引便在靠近水潭位置放好了銅爐。
二人又前後推了推銅爐,確認穩定無誤後,這才轉身向第二間季軍師的修煉室走去。
此時,修煉室大門緊閉,他二人便站在那裡等候,一言不發。
李言站在自己房前,也並未和二人交談,隻是望著水潭處的銅爐呆呆出神。
不知怎的,看著水銅爐和那水潭,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未曾謀過麵的師兄,他若未記錯,那位師兄好像就是在入穀月餘時間後暴斃而亡的。
李言腦海中“月餘時間”這幾個字不斷地重複閃現,“七七四十九天”,也是不到兩個月,是否隻是巧合,一時間,他陷入了沉思。
“公子,公子……大人叫你呢!”
幾聲呼喚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抬頭一看,李引正向他走來,邊走邊向他輕聲呼喚。
遠處,季軍師不知何時已在站水潭邊,而那銅爐之上已放置上那已是十分熟悉的銅盆了。
李言都不知道自己在這想了多久,輕輕甩甩了頭,似要拋除那些紛遝而至的思緒,定了定了神後,李言連忙向銅爐那裡走了過去。
陳安、李引見狀便悄悄地退出了山穀。
季軍師一身寬大的黑袍,背負雙手的站在銅爐不遠處,正怔怔地看著那銅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李言說。
“最後一日了,是最後一日了,你能成嗎?”
雖然話語很輕,但在這幽靜的山穀中,李言卻聽得很是清晰,無來由的,他的心中就是猛地一緊。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也再多言,幾步走到銅爐前。
今日銅盆之上的霧氣已非前些天青黑色之氣,而是純黑的霧氣,濃鬱得尤若實質,不停翻騰湧動。
李言看到銅盆內已是汁液翻湧,濃汁如沸墨,就連其內的藥草也是根本無法看清了,隻有咕嘟嘟的黑泡不斷鼓起、炸裂……
繼而升起一陣陣黑氣,然後又向上融入那些湧動的純黑霧氣之中,使之更加濃鬱……
然後銅盆內又生出無數的細小的黑泡密密湧出,再形成大的黑泡鼓起、炸裂,騰起一陣煙霧,周而複始……
明顯這藥力比前一段時間不知增強了多少倍。
李言深深吸了一口氣,站好姿勢,便將雙手伸入了那團聚而不散的濃鬱黑氣之中,頓時有十股黑氣向其手指內鑽去。
但這十股黑氣絕非以前的如細絲般飄忽,而是粗大了幾圈,濃鬱的形若實質,如同十根鐵棒般,狠狠的插進了李言的手指。
李言覺得手指處傳來第一次般痛入骨髓的痛楚,這些痛楚猶如洶湧浪潮一個浪頭打就了過來,他渾身猛的一顫。
雖然緊咬牙關,卻是猛哼聲不斷傳出,那洶湧的痛楚延著手指蔓延開來,順著手臂一路高歌開始襲卷他的體內每一處。
若非有前麵幾十天的修煉,估計就此這一下,他就會痛得暈死過去。
季軍師站在一旁就這樣看著李言,麵無表情,隻是偶爾眉梢挑動幾下,顯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他一動不動的就這樣盯著李言。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李言已是神情萎頓,不斷悶哼聲中,已向後慢慢退了好幾步,人退到了水潭邊緣。
此刻的李言腦中已無什麼念頭,甚至連運轉功法的思維都已失去,但是那股股粗重的黑氣仿佛已不需要功法指引,就自行強行灌入,在他體內經脈中四處穿行。
此時的李言已是渾身皮膚漆黑,麵部扭曲浮腫,臉上出現一道道黑氣,可怖之極。
李言覺體內氣息亂竄,身體將要炸裂般的難受,無數刺熱的氣流似要將他內臟燒成灰燼。
他勉強保持一絲清明,扭頭看向季軍師,艱難開口。
“老....老....老....老師,弟子....弟子......”
後麵的話已是無法再繼續說出,體內又是一陣的氣息亂撞,使得他痛苦萬狀。
季軍師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麵無表情。
李言眼前漸漸模糊起來,身體搖搖欲墜,數息後,他便仰麵向後翻倒,落入身後的水潭之中。
但那十道粗重黑氣依舊牢牢地牽引在他的手指上,直至李言身體落入水潭向下沉去後,兀自在水麵上盤旋、吞吐不定,仿若一條條活蟒。
李言落水後一股寒意兜頭而來,繼而身上也是寒意大增,這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此時他眼前到處都是粼粼潭水,透過水麵向上望去,可以依稀看見岸邊被水麵折射的有些扭曲的,卻一動不動的身影。
李言身體已無力遊去,向著水潭下方一沉而去,即使口中開始嗆入冰涼潭水,也不能阻止體內亂竄的刺熱氣流。
他腦中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最後留下的那一絲清明中,李言心中發出一聲苦笑。
“這,就是師兄走過的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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