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深夜時分,下著大雪,明月半邊被烏雲所籠罩,整個大地顯得十分黑暗,若非還有些許月光映襯在那皚皚白雪之上,隻怕都會成為睜眼瞎。
再仔細一瞧,卻能看到,這並非是什麼鬼魅,而是一個披著純黑衣袍,頭戴棉帽,不知身份的人。
聞三和孔刀疤四個人瞬間緊張起來,這樣的地點,這樣的時間,這樣的人,實在不能不讓他們多想。
單純,隻是一個過客,還是說,這是一個,劫道的強人?
五人紛紛將手按在自己的兵器上,隨時可以拔劍而戰,當然,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對方的來意之前,他們也不會貿冒然出手,給自己找麻煩。
不多時,這道人影,已經走近他們麵前,借著雪夜反襯的月光,定睛一瞧,竟然是李政!
聞三心內當即感覺到不妙,怎麼會是李政,怎麼可能是李政?
在他看來,自己退讓一步,離開這小寒村,已經算是做足了姿態,李政現在雖然有了些武功,但也隻是剛剛開始發展,想要有所成就,還早得很,幾年,甚至十幾年時間都有可能。
自然,也就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他們這五人隊伍,造成什麼危害,損害。
然而,今日看來,似乎有些什麼,是自己忽略了的,未曾發現的。
這李政,也遠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更加決絕,酷烈。
其餘四個人,也是同樣的心思,都知道,李政這樣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跑來等著他們,隻怕來者不善。
他們也未曾有多少擔憂,五人對一人,優勢在我,即便那李政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也不可能在手持兵刃的五人麵前,占到便宜。
“聞三,你這麼急匆匆的,要往哪裡走啊?”
孟昭腳下的步法也頗有講究,若是有人在空中俯瞰,就能發覺,他的移動速度不算很快,但步調,頻率,幾乎保持一致,因此,速度也絕不慢。
更可怕的是,他的每一步,都仿佛用尺子量過一般,可算是步步如一,規範的簡直如同機器人。
這般步法,乃是孟昭隨手創出,可名為四方步,步四方,寸寸天涯,尺尺通明,用來趕路,騰挪,最為省力,也最為簡便,靈敏。
用在戰場上,左右飄忽,橫衝直撞,能最大限度的保證自己的安全,不被亂兵所趁。
聞三看了李政很長一段時間,忽然道,
“你真的是李政嗎,為什麼,我看到的你,除了長相,身材,沒有一點一滴,一絲一毫的,和李政有契合,相像之處?你究竟是什麼人?”
孔刀疤幾人聽了也是愣住,莫非,這人不是李政,是其他人假扮的?
雖然此世沒有神州那般通天徹地的武道,但同樣有易容之術的存在,可以通過調用特殊的材料,塗抹臉蛋,填充材質,達成易容改麵的效果。
此外,人皮麵具,也向來是麵具當中的精品,在適合的骨相下,幾乎可以完美複刻其人長相,乃是易容術中,最上乘的存在。
他們雖然不算是江湖中人,但也聽過不少關於易容術相關方麵的信息,自然有所了解。
因此,在聽到聞三的話之後,他們本能的以為,麵前之人,並非李政,而是一個施展了易容之術的人。
孟昭笑笑,他當然也很清楚,自己和李政之間,完全是天差地彆的人,沒有絲毫相像之處。
尋常人可能感受不到,隻以為他是因為學了武功,或是有了背景,後台,這才有這般大的轉變,或是不再如過去那般隱忍,蟄伏。
但,隻有真正的知己,或是如聞三這樣,真正的敵人,才能隱約,模糊的感應出,李政不再是李政。
從這一點來說,偌大的小寒村,聞三竟然才是最懂李政的人,這是崔鶯,周芷菡,或是三狗子,都絕無法比擬的。
他們就從未懷疑過,李政,可能不是李政。
“我當然是李政,你應該聽得出來,我的聲音,還有,我可以將過往咱們之間所有的事情,如數家珍,包括其他人不知道的,你想要聽聽嗎?”
聞三擺擺手,臉色陰沉,目光森然,
“不必了,就當你是李政,你來這裡做什麼?
莫非殺了李瘸子,栽贓陷害給我,叫我背井離鄉還不夠,還要繼續趕儘殺絕嗎?”
孟昭也是有些好奇,
“你如何就篤定,這李瘸子,是我殺的,陷害之事,也是我做的?就憑直覺嗎?”
孟昭總覺得哪裡古怪,不太對勁。
聞三對李政,似乎太過執拗了一些,而且,直覺,也似乎太精準了一些。
“當然是你,我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我肯定,一定是你。
這裡隻有我們幾個人,如果是個爺們,你就敢作敢當,給我一個真相!”
聞三其實也覺得自己懷疑的毫無理由,仿佛單純就是偏見帶來的推測,猜想。
但又不得不說,這樣的想法,幾乎已經滲入他的靈魂深處。
他也覺得苦惱,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自己的這般想法,究竟是魔怔了,還是正確的。
孔刀疤幾人也是頗為好奇,拋開其他因素,李瘸子之死,算是近些時日,小寒村內,最為令人矚目之事,所有人都在八卦,所有人都在推測凶手。
即便是他們這些人,也是各有各的想法。
孔刀疤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聞三的影響,也是一門心思的認為,這件事就是李政做的。
孟昭歎了口氣,這真是一個讓人為難的選擇。
不過,他的確很想對著這些人傾訴一番。
過來的時間雖短,但他的情緒卻不是很好,累積了不少負麵的思想,情緒。
迫切的想要找個垃圾桶,傾訴一番,傾吐一番。
畢竟,最好的聽眾,都是死人。
而聞三這些人,也的確都是他名單上必死之人。
而以他的耳力,能保證,四周環境,至少是一定範圍之內,是沒有其他人存在的。
除非,這世界的武道奧妙,比他所想的還要精深,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孟昭不怕遇到高手,就怕遇不到高手。
“你說的不錯,李瘸子,的確是我殺的,栽贓嫁禍之事,也是我乾的,聽到這個答案,你滿意了?”
聞三表情平淡,倒是沒有預料當中的滿足感,其他四人卻是氣的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