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得了時遷稟報完,濟州城被李助攻破,都監段鵬舉領軍投降的消息後。柴進正在營中一臉開心。
忽然不遠的官軍大營,卻傳來了震天的哭喊聲,讓梁山眾將臉色大變。他們都猜到發生了什麼。
柴進隻覺得心頭一陣刺痛。
他從心底裡敬佩這些老英雄,更不想再造殺孽,欲讓張開、梅展棄械投降。可他沒想到,終究是逼死了二人。
雖然戰陣之上不可太過仁慈,這更不能怪自己。可還是覺得深深的愧疚。此時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真願意放任這二人領軍離去。
“稟大官人,官軍已營寨大開請降。”時遷拱手道:“這是二位老將軍給您的信。”
柴進連忙接過打開,見上麵隻有一行簡短的字:“拜請梁山寨主,莫要為難我等手下兄弟!”
柴進長歎一聲,往前走去。
行不多時,見魯智深、孫安已經領軍在前。而對麵的官軍將校抬著張開、梅展,正從大寨之中赤手空拳的魚貫而出,很多人臉上還滿是悲慟。
可見這二位老將,皆是愛兵如子的人啊。他們是不想再看到手下兄弟白白生死,方出此下策的。
柴進領著扈三娘等人以以子侄之禮,誠心叩拜,惹得一眾官軍詫異不已。
“今日二位將軍生死,非小可所願。心中也是悲慟萬分。”柴進大聲喊道:“現在戰事已了,諸位兄弟,不管是想留下梁山謀口飯吃,還是想逃回家鄉,皆可自行決定,小可絕不為難!”
身後的喬冽聞言眉頭微皺。這一萬多人如果就這麼放了,萬一不規矩變成亂民,還不知道外頭得亂成什麼樣呢。
可現在柴進已經當眾說出口,也不好再勸。
“我等願降梁山!”
早就得了張開、梅展書信囑托的官軍將官,雖然也有過一絲疑惑和猶豫,可還是躬身下拜。
柴進將這十幾個做主的連忙扶起,誠懇道:“我想二位老將軍肯定與大家多有交待,但現在小可也不願以勢壓人。諸位將軍回營和兄弟們問個清楚明白。一個時辰後,咱們再做決定。”
……
東京汴梁城外,已經陸陸續續集結了幾支人馬,當中卻有一支打著勤王旗號,卻衣衫不整的隊伍。
雖然和其他官軍比起來,有些顯得格格不入,可這些人的臉上,反而比官軍多了很多的興奮和殺氣。
為首的兩人,一個麵皮白淨氣度不凡的中年儒生,另一個身披甲胄,個矮膚黑,其貌不揚。
“報!”一員將領飛身下馬喊道:“哥哥,梁山軍馬正在廣濟河岸集結,看樣子是要撤了。”
“李袞兄弟,可探聽清楚了?”宋江驚喜道:“會不會故意引誘咱們進攻的?”
忽然轉頭看向身旁問道:“秦先生如何看?”
秦檜微微沉思道:“應當是要退了。”
宋江問道:“要不要小可領軍衝殺過去,絕不能就如此放縱其安然離開吧。”
秦檜知道他想多立功勞,勸道:“宋寨主莫要心急,此次咱們領軍第一個趕赴京城勤王,天下皆知。已經不需要再去徒增傷亡了。”
秦檜認真道:“這群梁山賊寇戰力極強,昨日鄭州勤王之兵輕敵冒進,被他們殺得大敗,那都監更被賊將杜嶨一矛刺死。咱們還是安心堅守此地為好。”
“秦先生所言甚是。”一旁的戴宗也跟著勸道:“此次哥哥領軍前來,定能受官家看重,隻要梁山賊寇退走,便是天大的功勞。”
他從心裡忘記了自己如今還是芒碭山的綠林草寇,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官軍。
而幾十裡外的汴梁城東,一直麵色凝重等著官軍過來的梁山眾將,在所有人安然上船後,卻還是沒見一支兵馬前來,終於也都放下心來。
“幸虧鄭州王義那廝領著人馬過來廝殺了一陣,不然這一趟,咱們也太無聊了些。”
梁山眾將聞言一笑,崔埜道:“這群官軍現在是越來越沒膽子了。”
一旁的唐斌點頭道:“大宋朝廷安穩一百多年,軍事荒廢,確實是……”
大家見這位原來的朝廷將官一臉落寞模樣,不禁哈哈一笑。
杜嶨道:“隻是未曾料到,那宋公明會突然領軍前來。看他芒碭山的人馬,雖然甲胄不全,倒也有幾分好勇鬥狠的模樣。”
朱武等人聞言,連連點頭。
開口道:“這位宋押司,可是托咱們的福,當要在朝廷混個一官半職了。”
旁邊的李俊、張順與宋公明在一個山寨許久,特彆是張順,更是在江州便一直和宋江相交莫逆。此時此刻大家便是徹底的兩個陣營,長歎一聲,也不好說什麼。
“軍師,兄弟們皆已安然上床,等您下令。”柳元道。
朱武聞言大笑一聲,回頭看向遠處高大的汴梁城。
“全軍啟程回山。”
眾將聞言,沉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