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王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座城池安身,肯定是不會就此離去的。”第三個聲音傳進了時遷的耳中,隻聽他接著說道“國舅,房太尉,咱們還得去城內勸勸大王,畢竟這城內的糧草本就沒多少糧草,若不未雨綢繆,將來怕是更加難辦……”
時遷一聽這話,心中已經大喜。
房太尉不就是房學度嘛,另外一個雖然猜不到是誰,可聽這言語也不是田豹和田彪那兩個棒槌能說出來的話。人家現在怕是躲在城裡一手抱個女人快活呢……
時遷慢慢爬起身子,剛剛大搖大擺的走了幾步,就聽帳內傳出一聲嗬斥“何人在外頭?”
時遷心中笑道“倒是還有些耳力。”
也不回話,徑直走到帥帳門口,幾個士卒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大驚之餘,個個挺槍就要上前。
時遷連忙開口笑道“我是來尋國舅爺的……”
裡麵的三人早發現了外頭的不對勁,皆已經走到了帳外,等他們看見了這個一臉猥瑣的瘦弱漢子居然如此麵生時,難免也是震驚不已。
“帶進來。”隨著鄔梨一聲令下,已經被士卒扣住雙手的時遷便被扔在了地上。
“跪下……”
時遷一邊爬起來坐在地上,一邊笑道“你們這國舅爺可不是我家皇上封的,我可不能跪。”
此話一出,帳中的鄔梨和房學度等人不禁對視一眼,個個驚訝。
“你是水泊梁山的鼓上蚤時遷?”
時遷點頭道“梁山最沒用的就是我……”
鄔梨連忙揮手讓士卒出去,客氣的和房學度幾個上前扶起時遷,連忙賠罪。
“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偷,這大營居然都能摸進來。”旁邊一個將領淡淡笑道“就是不知道武藝怎麼樣。”
時遷猜到了鄔梨和房學度,可還不認識這漢子,不禁拱手笑道“我若是還有高強的武藝在身,我已經去殺完顏婁室了,哪裡還需要跑你們這來……敢問將軍叫甚名字?”
那將領拱手回道“鈕文忠!”
時遷是哨探營主將,對田虎手底下的人還是有些了解的,連忙客氣道“原來是樞密使……”
幾人稍微客氣幾句,房學度搶先問道“不知時遷好漢不遠千裡來這京兆府,所為何事?”
時遷回道“奉我家聖上之命,給你家晉王送信來的。”
然後從懷裡拿出柴進的親筆書寫遞給房學度,笑著說道“信件還請諸位先看看。”
房學度等人聞言有些疑惑的道“這是柴……這是貴國皇帝給我家晉王的書信,我們如何能看?”
時遷連忙解釋道“我家聖上早有囑咐,說幾位皆是明事理之人,此事成與不成還得需要諸位幫忙勸說,還是請大夥一起看看,也好有個準備……”
時遷見幾人還在猶豫,笑著說道“這可是對晉王,還有整個天下百姓都有好處的事……還請諸位莫要扭捏那些規矩。”
房學度和國舅鄔梨對視一眼,然後又看向樞密使鈕文忠,可能是武將膽子大些,鈕文忠率先開口道“如果送去城內,大王應當也會找我們商議,還不如早些有個準備……”
房學度和鄔梨見他也同意了,也不再扭捏,一個人把著燭火,一個把信件緩緩打開……
幽暗的燭火之下,三人的神色從驚喜,到驚訝,然後到驚恐,最後似乎還出現了一絲絲的佩服。這是他們在看柴進書信後,麵部表情完全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因為柴進要和田虎一道滅了完顏婁室,但卻又不是結盟,而是各取所需。信上沒有那麼多文縐縐的話,或者一些假模假式的客套,而是直接說你晉王田虎這一路出西夏,過來西北造孽太多,自己不會和他結盟,但是如果能一起滅掉這支金國精銳,柴進會護送他出西北,並且會補償他一些錢糧兵器,讓他有能力和黨項人一絕高下……至於將來再見,各為其主,重新來過……
“你們真當我朝無人呼?”鈕文忠對著時遷喝道“你以為你家柴進一句話,就能讓咱們舍棄西北,然後去和黨項人爭天下?”
時遷搖頭苦笑道“我可不清楚我家聖上說得什麼,這得你們自己拿主意……”
這是時遷的大實話,他和馬靈出來的時候,柴進和李助、吳用都跟他們有了交代,但卻也沒有說上麵寫的什麼,如今鈕文忠問他確實也和問塊石板一般,一問三不知。
時遷對三人拱手道“若是諸位相公暫時不想殺我,就先讓我出去如何?我在華陰縣史家村等個五七天,或許大家就能聽到我家聖上親領大軍過來的消息了。”
鈕文忠還要再說,可房學度卻搶先開口道“好,五天之內,我會派人去華陰縣史家村,不管如何,肯定給你個答複……來人,替我送這位好漢出營……”
……
等時遷一走,三個田虎的心腹大臣全都陷入了沉思,隻有鈕文忠是個跟著田虎一路起兵的武將,雖然也通些文墨,但是那悍勇的性子卻占了大頭。
“大王絕對不會同意的,我也不同意。”鈕文忠說道“咱們廢了那麼多功夫,好不容易從西夏殺到京兆府,怎麼能被他柴進一句話給嚇回去?”
房學度長歎一口氣,然後請二人坐了,慢慢說道“這柴進已經料定咱們除了躲在這京兆府哪裡都出不去,故而才會說這些話的。”
“難道他不怕咱們投了金人,然後一起對付他?”
房學度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鈕文忠也覺得這話不能說,立馬改口道“我隻是這麼一說。”
在旁邊的鄔梨開口道“咱們反了大宋,然後逃去西夏投奔了黨項人,現在又脫離了黨項人殺到西北。柴進已經料定咱們就算投降金國,金人也絕對會卸磨殺驢,我們肯定是不會去的……”
“是啊,手下兄弟們很多都對大王投奔黨項人有莫大意見,現在如果再去投奔追殺了咱們一路的完顏婁室,不用等他們兩家動手,咱們自己就全散夥了……”房學度說道“而這西北已經被咱們這兩路大軍弄得怨聲載道,糧草供應不及不說,將來哪怕留下來,百姓們也都會往南邊逃難,沒有百姓,有個空地盤有什麼用?”
鈕文忠歎了口氣,說道“可是他柴進這完全就是不把咱們當回事,是在威脅咱們……我受不了這口氣。”
“那得看你怎麼看了。”房學度苦笑道“他自己給了咱們一條路,這條路不光手下兄弟們不會反對,甚至連百姓對咱們的看法和仇恨都會消除很多……”
鈕文忠聞言,忽然瞪著眼睛。等他仔細一思量確實是如房學度所言。
現在為什麼很多百姓還是願意跟著自己跑,就是在他們心裡跟著自己總好過跟著金人,而這西北的百姓更是和黨項人有天大的仇怨,將來說不定真能借著柴進的幫助占西夏為己有也說不定。
雖然柴進已經已經說了將來遲早會有一戰,但是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誰知道你柴進會不會被趙皇帝跟金人活活吃掉。
“可是他柴進如果吃掉完顏婁室這幾萬精銳,然後我們真的退去西夏,他不是白白得了這麼多土地?”鈕文忠氣道“他娘的,他這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
房學度搖頭道“將軍隻看到了表麵啊,他表麵上她柴進得到了這些土地,可是這段時間造成的災荒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改變得了的。說不定他柴進的山東都得被這西北拖累,甚至吃垮……”
鄔梨也點頭道“是啊,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咱們被金人一路驅趕,為了不把糧食留給他們,完全是一路燒過來的……不然哪裡會有這麼多百姓成為難民……柴進這不完全是給自己安了一個天大的包袱在身上啊……”
鈕文忠不禁暗罵道“他娘的,搶咱們地盤,居然還變成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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