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溫吞吞道“本王聽太後和大臣的。”
於謙:這郕王又縮回殼子了。
故意的?
還是剛才的精彩亮相隻是曇花一現。
但,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極好的應對方式。
說句不好聽的,這事兒一句話說不對就跟沾上茅坑裡的穢物一樣,甩都甩不掉,洗了還有味。
孫太後的眉頭又緊緊皺了皺,不依不饒道“如今,天子北狩,你代為監國,怎能沒有自己的主意。”
“你不是在是否南遷的事情上很堅定嗎?”
在孫太後的咄咄逼人的質問下,朱祁鈺隻覺得頭皮發麻,夢回初被接回宮時的光景。
那時,父皇病重,偷偷摸摸坦白,將他和母妃托付給皇祖母皇太後張氏。
他和母妃,與這座偌大的皇宮格格不入。
明裡暗裡,都沒少受嘲諷。
能做的隻有安分,安分,再安分。
朱祁鈺心臟砰砰砰亂跳,臉上表情越發慌亂,支支吾吾“有宋史為前車之鑒,否則兒臣也不敢胡言亂語。”
他是軟弱,可並不愚蠢。
對此事,就連舌燦蓮花的臣子們都退避三舍,更何況是他。
代為監國。
那個代字,就像是燃燒在他身下的烈火,高懸在他頭頂的鍘刀。
孫太後被不重不輕的噎了一句,自知今日議不出什麼結果,狠狠的甩了甩袖子,放下豪言“哀家希望郕王和諸位大臣儘早拿出個章程。”
謝太後的身影,漸漸遠離了文華殿。
朱祁鈺下意識鬆了口氣。
孫太後帶給他的陰影,是年少時就存在,到如今根深蒂固,揮之不去。
他始終忘不了孫太後當年看向他和母妃時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什麼臟東西。
母妃,空有賢妃之名。
片刻後,朱祁鈺緊握著手,鼓足勇氣,不再逡巡,再次重複“本王不讚同南遷。”
“代為監國一日,那就要對大明負責一日。”
“本王與京師共存亡。”
“各位大人也不必再爭執,更不必說徐徐圖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話。”
“大明,丟不起這個人。”
“於侍郎和胡尚書之言,本王深覺有理。”
“在此危難關頭,諸位都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首先要做的就是統一思想。”
“本王的態度就是堅守京師,不退不遷,重鑄大明的尊嚴。”
聞言,於謙的一顆心就好似泡在水中,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素無美名的郕王,不簡單。
與京師共存亡,需要膽量,需要氣魄,更需要勇氣。
在這精銳儘喪,前路漫漫如長夜的時刻,這種堅定能安穩民心。
“既然決定不退不遷,我們也絕不是安靜等待著瓦剌鐵騎到來。”
“我們應該趁此時間,重整軍備,備戰禦敵。”
“兵士,糧草,甲胄,兵器,都是頭等大事。”
“不知諸位大臣可有計劃?”
朱祁鈺繼續道。
京師的守備,已經完全不足以對抗瓦剌大軍。
若是什麼都不做,與等死無異。
於謙深吸了一口氣“殿下,寧正而斃,不苟而全!臣願意扛起這個千斤重擔。”
這個擔子,總要有人擔。
朱祁鈺看向於謙,眼眸之中蓬發光彩。
欣賞,敬佩。
在絕大多數一臉愁容,偷偷抹眼淚的臣子裡,於謙就像是橫空出世的一把絕世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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