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沙巨城的城頭。
帶著焦土與淡淡血氣味道的風掠過宗慎分身的衣袍。
即便大部分的廢墟都已被清開。
但死亡的味道卻沒有這麼容易消除。
整個巨城的上方都縈繞著死氣,如果有亡靈法師在這裡必定會狂喜。
埋骨之地作為宗慎領地的一部分。
早在城破之時,他就下令將雙方陣亡者的屍體拉回。
暮沙巨城一方的屍骨全部送去埋骨之地。
己方戰士的屍骨將得到體麵的安葬。
通過特權和英靈塔,足以挽回一部分的戰力損失。
不過跟瑣事比起來。
此刻宗慎更關心的是如何進一步瓦解新月教派和異端監察署的力量。
前者代表著教派在薩蘭德蘇丹國內的權威。
而後者則屬於教派和王權融合妥協後的龐然大物。
不誇張的說,可以把它當成是兩者“愛的結晶”。
這兩股力量經過長年累月的“滋養”,各個都是影響力遍布整個薩蘭德蘇丹國的超級勢力。
即便在荒北皇城依舊有二者的身影。
雖然由於地區強權者的存在,使得教會在荒北沒有那麼大的話語權。
但荒北的教會中樞依然算得上是個體量驚人的教會組織。
實力上是不打折扣的。
所以瓦解教派和異端監察署是肢解薩蘭德蘇丹國的重要步驟。
而且這也順應了艾露恩向他發布的神之任務。
此時此刻。
遠方沙丘上。
那十餘艘龐大的沙漠方舟如同靜默的沙蟲巨獸。
正在散發著無形的壓迫感。
他們保持著集結和觀望的態勢。
等待著教區的後續指令或是城內神殿的信號。
在他們眼裡,對方的空間封鎖手段堪稱詭異,沒有任何漏洞可鑽。
城內,經過不眠不休的搶修。
除了補上漏洞的城樓外。
三道依托殘垣斷壁構築的環形防禦縱深已經初具規模。
跟荒北皇城不同。
宗慎壓根就不用擔心人口消化和生產力轉移的問題。
清出部分外城區轉化為臨時街壘更符合眼下的需求,反正暮沙巨城也得陸續重建。
原住民的巨城主打的就是一個傻大黑粗。
單位容積實在是小的可憐。
多修建集體住宅和高層樓房才是明智選擇。
街壘之上。
土係法術塑造壁壘與閃爍著微光的符文板相互嵌合。
節點堡壘在精確的規劃下頑強挺立。
工兵們仍在忙碌。
利用源能樁搭配提前鐫刻了法陣的“預製”符文板來加固著街壘。
回收的石料和金屬構件被迅速嵌入新的防禦工事。
效率極高,帶著一種極致的秩序感。
與暮沙巨城此前的滯緩形成了鮮明對比。
宗慎分念如電。
意識在全城視圖中流轉。
城外的強敵是明麵上的壓力。
而城內負隅頑抗的信仰基礎,才是需要立刻著手安排策略進行拔除的“釘子”。
更是一個試點。
驅除陳舊信仰的試點。
塔米公主在荒北皇城那片破舊倉庫中點燃的“知識之火”,給了他清晰的啟示。
就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
要真正的瓦解根深蒂固的信仰,光靠蠻力踏碎神殿是遠遠不夠的。
恐懼隻能維持一個脆弱的框架。
需要用更無形更深入的力量才能徹底衝刷朽敗的過往。
“人口普查完畢後立刻執行下一階段的安置計劃。”
分身通過精神虛擬網絡下達了指令。
新的政策在暮沙巨城的廢墟與臨時安置點同步鋪開。
在靠近內城邊緣的最大一個居民登記兼救濟點。
長長的隊伍在士兵維持下緩慢移動。
隨處可見疲憊且麻木的麵孔。
等待著領取那能活命的糧食。
隊伍旁邊,多了一塊用黑漆刷過的木板。
整個暮沙巨城都按照區和街道劃分成若乾網格。
那麵木板上用白灰石粗糲地寫著幾個鬥大的字——參與本區夜校學習,每日可領額外的糧食,連續上課達到7日、14日、30日者還有額外的補貼。
一個嗓門洪亮、帶著暮沙本地口音的低階軍官正在木牌旁邊指引著。
他是原暮沙城衛戍軍人員,現在被臨時征用,已納入忠誠度體係。
雖然隻有區區50多點忠誠度,卡著邊界線。
但終究算是半個自己人了。
他這會兒正指著字吼道:
“看清楚!糧!糧食的糧!認準了它,這可不是糊弄!”
他拿起一袋沉甸甸的糧食。
裡麵是尚未碾磨的麥粒。
“想活命,就把糧食牢牢刻進腦子裡!”
他將糧袋、夜校學習與活下去這種最迫切的需求捆綁在一起。
隊伍中。
一個抱著幼兒眼窩深陷的婦人,下意識地捏緊了剛領到的糧食袋。
裡麵有麩餅、肉乾、一小塊麥芽糖和指甲蓋大小的鹽塊。
她目光死死盯著那墨跡。
好消息是暮沙巨城這些市民的識字率普遍要略高於荒北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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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薩蘭德也不是所有城市都像荒北那般封閉和極端。
識字率雖然高的有限。
但至少像是涉及到糧食、斤兩和錢貨的簡單字句,基本都認得來。
婦人的嘴唇無聲地囁嚅著。
生存的本能壓過了麻木。
讓她意識到,遵循木牌的指引,從惶恐不安的晚間抽出一些空隙去上課,要比向神殿磕頭祈禱更能填飽孩子的肚子。
同一時間,這一幕幾乎發生在每一個救濟點。
不遠處。
正在緊急施工的工地上。
幾個符文匠師正帶著工兵處理斷裂的承重柱。
一個老匠師撿起一塊邊緣布滿裂的破損石磚,遞給旁邊一個以工代賑征召而來的年輕平民。
“拿著,捏捏看!”
年輕平民遲疑地接過。
稍一用力,石屑簌簌掉落。
老匠師二話不說就拿起刻針。
他在另一塊同樣殘破的石磚斷麵上,飛快地刻畫出了一個線條簡潔的符文。
隨著絲絲縷縷的法力注入。
在符文完成的瞬間,石磚表麵似乎都變得凝實了一些。
他將刻好的石磚放在地上。
再次對著那個年輕平民說道。
“小子,用這個榔頭,使勁砸!”
士兵猶豫了一下,掄圓了錘子狠狠砸下。
“鐺!”
一聲悶響。
石磚紋絲不動。
隻有表麵留下一個淺坑。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歎。
“瞧見沒?”
老匠師抹了把汗。
聲音粗糲。
“就這一個最基礎的加固符文,隻要刻上去,任憑你們這點小力氣怎麼去砸,房子都塌不了!”
“如果刻盾牌上,說不定就能替你擋下要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