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皇宮,帝皇聖所。
傅青海跟隨著一個禁軍盾衛連長,一路穿過皇宮內城內的重重安全禁製,來到帝皇聖所門口。這裡幾乎沒有產生任何變化,一切都和傅青海上一次到來時一模一樣。
然而,因為傅青海被困在亞空間風暴產生的時間空泡之中,所以察覺不到時間流逝。但是風暴外的人類帝國可是實打實地過去了一千年,一千年的時光,卻沒有在皇宮內城留下任何痕跡,仿佛這片區域被凍結在宇宙之中,成為時間長河中的一座孤島。
禁軍統帥早已站在聖所門口等候。
看到傅青海來了,禁軍統帥脫下頭盔,傅青海本以為會看到伊克西翁·黑爾那蓄滿了花白胡子的老臉,卻沒想到,他看到了一張新的陌生麵孔,遠比黑爾更加年輕。
“你好,青山·可汗。”
禁軍統帥開口說話:
“我是現任禁軍統帥,貝汝斯。”
禁軍統帥啥時候換的人?
傅青海聞言皺起了眉頭:
“黑爾元帥哪裡去了?”
“他退休了。”
禁軍統帥平靜地解釋道。
禁軍還能退休?禁軍不是終身侍奉帝皇的嗎?傅青海心裡閃過一個大大問號。
仿佛是看出了傅青海的疑問,貝汝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邊帶路一邊說道:
“本來我們沒有必要就禁軍的人事調動問題向你進行任何解釋,不過看在……”
說到這裡貝汝斯頓了一下:
“總而言之,我完成了兩次鮮血遊戲,因此成功升任禁軍統帥,就是這麼簡單。”
說了就跟沒說一樣。
傅青海心裡暗想道。
他知道禁軍的鮮血遊戲。
鮮血遊戲又名“血腥競賽”,是禁軍訓練和強化防禦能力的一種演習。一名禁軍被指定為入侵者或者暗殺者,其任務是測試突破皇宮防禦,最終達到黃金王座或泰拉的某個關鍵基礎設施。通過這種方法,禁軍能夠發現並鞏固其防禦係統中的漏洞,而充當入侵者的禁軍還能磨練自己的意誌和決心。
完成鮮血遊戲確實非常困難,曆史上能夠突破到黃金王座前的禁軍沒有幾個。但是並非完成鮮血遊戲就一定能晉升禁軍統帥,這隻是個充分條件。鮮血遊戲證明了能力,但是能否晉升還是要看各種機緣條件。
儘管這個新任禁軍統帥什麼關鍵信息也沒透露,但傅青海敏銳地察覺到:禁軍麵對他的態度和之前有了一些細微的差彆。
這種差彆並不完全源於他的職位,儘管傅青海也是高領主,但他嚴格來說是個依靠政變上台的高領主,不是特彆名正言順。禁軍這種態度改變,一方麵或許是兩任禁軍統帥的性格不同,另一方麵,或許源於……
傅青海心裡隱約有了些猜測。
禁軍看似堅守誓言困於皇宮之內,對於皇宮外的事情不聞不問,實則也在悄悄關注泰拉外的事情,野獸戰爭勝利這種大事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不僅知道,而且似乎還很清楚,誰是這場戰爭能獲勝的最大功臣。
貝汝斯把傅青海領進了帝皇聖所。
陰翳而幽靜的冰涼空間內,傅青海再一次單膝跪在黃金王座麵前,抬起頭來,王座上端坐的依然還是那具乾癟腐屍。傅青海屏息凝神微微閉眼,準備迎接靈能衝擊,他發誓這一次一定要聽清楚帝皇說了什麼。
片刻之後。
傅青海疑惑地睜開眼。
抬頭看了一眼黃金王座。
沒有什麼腦海裡的轟鳴回響,沒有什麼火與光的語言,沒有帶來頭痛欲裂感覺的震蕩與恍惚……他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
傅青海再一次閉上眼睛。
一分鐘之後,他又睜開了。
還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老登幾個意思?我打了一場大勝仗,你連句“謝謝”都沒有?對我無話可說?
傅青海瞅著王座上的腐屍暗想道。
黃金王座如此靜謐,周圍一切景物和千年前毫無差彆,甚至讓傅青海產生了一種錯覺:莫非,帝皇其實根本不會說話?和帝皇對話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我的幻覺?
畢竟,當初親眼見證了青山·可汗進入帝皇聖所的那兩個熟人,審判庭大導師錫德·諾拉,禁軍統帥伊克西翁·黑爾,如今一個已經離開人世,一個亦是不知所蹤。
傅青海微微搖頭站起身。
打消了心底的這種懷疑。
我確實和帝皇有過一場對話。
傅青海堅定地默默自語。
……
傅青海最終離開了帝皇聖所。
儘管一無所獲,但他並不氣餒。
對於戰爭結束之後帝國應該何去何從,他的心裡早就有了一份完整規劃,這份規劃甚至是在發動政變之前就已經想好了。
進入帝皇聖所麵見帝皇嚴格來說隻能算是走個流程,想要試試老登能否再次使用靈能傳心開口說話。他不期待來自於王座的任何指示,就算帝皇沒有給予任何指導,傅青海也很清楚自己接下來應該要做什麼。
攜著遠征烏蘭諾的大勝之威,還有剛剛麵見過帝皇的神秘莫測,青山·可汗馬上就要宣布野獸戰爭結束後的具體事宜安排。
薇拉悄悄地告訴傅青海,神聖泰拉這段時間暗流湧動,很多的利益集團和權勢階層都在暗中觀望,想要看看青山·可汗將會如何安排戰後事宜,自己又該作出什麼應對。
傅青海對此也心知肚明。
肅正號戰列艦,艦長室。
青山·可汗將在這裡接見野獸戰爭結束之後他正式會見的第一個帝國官員。
這似乎傳遞出了某些值得解讀的信號。
事實上很多人對於泰拉皇宮大小沒有概念,泰拉皇宮麵積很大很大,皇宮內城加上皇宮外城,占據了喜馬拉雅山脈乃至整個北半球的很大一塊區域,整個人類帝國的絕大部分行政部門的總部機構,都囊括在皇宮外城之內——這是一個龐大的星際帝國的首都,每個部門總部都有上百萬的文職人員。
麵積龐大,加上曆史上的戰亂,導致皇宮內部存在大量空置甚至完全廢棄了的區域或者建築,如果青山·可汗想在皇宮裡麵找到一座空置宮殿作為自己辦公場所,不會存在任何問題——比如萬戈裡奇就很喜歡一間叫做“腦室”的閣樓作為自己的隱秘據點,據說這棟建築以前曾經是馬卡多的冥想室。
即便如此,青山·可汗依然選擇自己旗艦作為辦公場所,這一舉動被解讀為青山·可汗無意入駐皇宮,無意長期把持泰拉政壇,戰爭結束之後不久便會“還政於民”。
這個信號令權貴階層們歡欣鼓舞。
沒有哪個文官政府喜歡軍人獨裁。
然而儘管他們非常喜歡青山·可汗選擇的會見場所,但是他們並不喜歡青山·可汗選擇的會見對象——德拉坎·萬戈裡奇。
沒錯,青山·可汗覲見完帝皇後會見的第一個帝國官員,是刺客庭的大導師。
這是一個很冷酷的信號。
……
空港和戰艦的接駁通道口。
傅青海親自迎接刺客庭大導師的到來。
“青山,你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萬戈裡奇哈哈笑著走上通道。
“裡邊請,大導師。”
傅青海淡淡一笑抬手示意道。
……
所謂當局者迷,很多人不具備輪回者的超脫視角,身在局中很難看清局勢。
泰拉真正的BOSS是誰?
有人會以為是十二個高領主之首的烏多,有人會以為是手握大軍風頭正盛的蘭鬆,有人會以為是內部篡權成功的維瑞圖斯……然而看過原著的都知道,萬戈裡奇徹底失望之後,幾乎一天之內就把所有高領主們全殺光了。所以刺客庭大導師才是泰拉隱藏得最深的那個真正BOSS,其他高領主都不過是徒有其表、虛張聲勢的紙老虎罷了。
青山·可汗能成功地發動政變,半天之內就顛覆了泰拉政壇建立軍事獨裁,許多帝國官員事後總結,認為是其謀劃環環相扣手段雷厲風行,卻忽略了一個關鍵事實:
青山·可汗在政變的前夜秘密地會見了刺客庭大導師。正是因為事先和萬戈裡奇達成了共識,將他統一到了一條戰線之內,傅青海才能放心大膽地發動政變。整個政變過程之中,萬戈裡奇看似袖手旁觀啥也沒乾,但是正因為他啥也沒乾,政變才能成功——嚴格來說,刺客庭大導師在政變過程之中的最大作用,就是默許了這次政變的發生。
因為萬戈裡奇才是整個王座世界唯一有能力有可能阻止這場政變發生的人。
現在,戰爭已經結束,青山·可汗想要依照自己的意願整頓帝國政局重塑泰拉政壇,同樣也離不開刺客庭大導師的幫助。
……
肅正號戰列艦,艦長室。
傅青海和刺客庭大導師相對而坐。
萬戈裡奇看著青山·可汗使用熱水衝泡一種乾癟而蜷曲的植物葉片,然後把泡出來的黃色液體作為飲料,雙手端給自己。
“茶。”
傅青海淡淡解釋了一句:
“來自巧格裡斯的一種傳統飲料。”
萬戈裡奇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嗯,很有趣的味道,我嘗到了多酚類物質和多糖類物質,還有一些咖啡因。”
萬戈裡奇不愧是出身於毒師神廟的刺客,舌頭堪比質譜儀和色譜儀的結合。
“一場乾脆的徹底的毫無疑問的大勝!”
萬戈裡奇放下茶杯看向了傅青海:
“或許你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麵已經聽到過了成百上千次的類似讚譽,但我還是要說,青山,這是一場偉大勝利。你們比我想象之中贏得更加輕鬆……原諒我的失言,我並非要貶低前線戰士們的努力,我的意思是說——贏得更加合理。實際的傷亡遠遠低於我們的預期,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偉大成就。”
“謝謝你,大導師,這場勝利同樣也離不開你的幫助,這是我們的共同勝利。”
傅青海舉起了茶杯以茶代酒:
“致敬勝利。”
萬戈裡奇與他碰杯之後一飲而儘,放下手裡茶杯,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盔甲華麗、麵容沉穩的陶鋼巨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最終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最近這段時間,我的特工探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一些低級帝國官員正在私底下裡討論,討論你加冕為帝國攝政的可能性。”
傅青海聞言勾起了嘴角:
“審判庭也聽到了類似的消息。”
“那你的意思是?”
萬戈裡奇也不再試探了。
索性直截了當開口問道。
“我不會加冕為帝國攝政。”
傅青海語氣堅決地說道。
“為什麼呢?”
萬戈裡奇不解地疑問道:
“你現在想加冕成為帝國攝政,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你具備這樣的資格。”
“我是一個星際戰士,大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