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差距
袁文紹雖然沒去參加早朝,但是早朝發生的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接下來一段時間,趙宗全和太後好似有默契一樣。
趙宗全沒有再提追封一事,太後隻是把邕王唯一存活下來的兒子接進了宮裡,留在身邊扶養,沒有再提過繼一事。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就像插在趙宗全心頭的一根刺,終有一天還是會爆發。
袁文紹在彆院過的倒是瀟灑,每天陪陪妻子,逗弄兒子女兒,泡泡溫泉。
甚至生出了以後就這樣過下去的想法。
然而在彆院住了大半個月,袁文紹不得不回汴京。
因為逆王謀逆一案的判決已經下來了,他得去送劉磊一程。
汴京的宅子雖然有段時間沒住了,卻一直有下人打掃,沒有絲毫變化。
第二天一早,袁文紹彙合孫旭,來到了刑部大牢。
一間班房內,桌子上擺滿了酒菜,袁文紹和孫旭坐在那裡,氣氛有些壓抑。
沒多久,帶著手鏈腳鏈的劉磊被衙役帶了過來。
有段時間沒見,劉磊整個人蒼老了許多,渾身臟亂不堪,麵容枯槁。
“混蛋,我不是讓他們好生照顧你了麼?”孫旭看到劉磊的樣子紅著眼說道。
劉磊到底是欽犯,不能隨便探望,孫旭和袁文紹這麼久了,也隻來看過劉磊一次。
不過兩人都讓人給典獄使送了錢,讓他關照一二。
押著劉磊過來的獄卒,聞言連忙解釋道:“二位爺,不是我們沒關照他,你們也知道他們是欽犯,我們平常都隻能在夥食上照顧一下,但是他不吃啊。”
袁文紹攔住了還想說什麼的孫旭,對獄卒說道:“能不能麻煩你把他手鏈和腳鏈打開?”
獄卒為難道:“侯爺,小的最多打開手鏈。”
“那拜托了。”
袁文紹說著回頭看了張安一眼。
張安會意,上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票,塞給了獄卒。
獄卒推脫了一下,收下銀票,把劉磊的手鏈打開,叮囑讓他們快一點,就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劉磊活動了一下手腕,咧嘴一笑,聲音嘶啞道:“彆人落了難,關係再好的都唯恐避之不及,我臨死之前伱們還能前來相送,已經心滿意足了。”
“三郎。”
孫旭聞言眼睛一紅,一想到劉磊馬上就要上斷頭台,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心中就充滿了悲切,雙手緊握。
“好了,你都是當爹的人了,怎麼還和以前一樣。”
劉磊倒是看開了,在袁文紹對麵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酒壇,就往嘴裡灌。
“劉家滿門抄斬,誅九族,你的幼子流放三千裡,到時候我會讓人打點照顧,不會讓他有事的。”袁文紹看著不斷灌酒,衣襟都被打濕的劉磊並沒有阻止,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劉磊拿著酒壇的手一頓,放了下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謝謝!”
此刻他除了這句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家滿門抄斬,家都被抄了,也沒有什麼能夠報答袁文紹他們的了。
至於他活下來的那個兒子,謀逆大罪屬不赦之罪,即便以後皇帝大赦天下,和他兒子也沒關係。
他兒子這一輩子都要在偏遠地區,也沒有能力報答袁文紹他們。
袁文紹有些煩悶的拿起一壇酒,解開封泥,灌了一大口。
“砰!”
袁文紹重重的放下酒壇,說道:“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麼?”
“沒有了,這些日子我也想過了,被發配雖然日子過的苦,總歸能活下去的。我們劉家除了那些文臣,還能保留一絲血脈,已經是天幸了,我也不敢奢求什麼了。”
劉磊說完,擦了擦眼淚,提起酒壇大口灌了幾口,因為喝的太急,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三郎,你沒事吧?”孫旭連忙替他順著後背。
“咳…咳…哈哈哈…”
孫旭咳嗽了一會,緩過勁來,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二郎,三郎他…”
孫旭擔憂的看向孫旭,他覺得孫旭是不是瘋了。
袁文紹沒有說話,隻是衝孫旭搖了搖頭。
劉磊笑了好一會,眼淚都流下來了,看著兩人說道:“我家有今日,實乃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不過我有句忠告給你們,以後千萬彆讓子嗣從軍,讓他們從文,哪怕他們考不上,一事無成,也彆讓他們從軍。”
“我劉家祖上是開國功臣,太祖皇帝親賜的丹書鐵券,說可免一死,到頭來還不如文官一個功名,可悲可歎呐。”
說完,再次提起酒壇灌了起來。
袁文紹聞言沉默了下來,大周的律法確實有些畸形。
開國勳爵許多都有丹書鐵券,也就是俗稱的免死金牌。
但是這玩意有個限製,謀逆不赦。
說白了,就是牽扯到造反,就沒有用了。
說實話,這一點沒毛病,畢竟造反要都能赦免了,那有丹書鐵券的人家都可以輕易參加造反了,反正失敗也可以免罪。
但是大周卻又優待文官,對於文官來說,就沒有死刑,即便是參與造反,最終也就是流放,而且還不是刺配。
袁文紹清楚的記得一個案例,先帝在位時,和西夏打仗戰敗後,曾經氣的想殺了一個負責軍隊後勤的轉運使。
結果遭到了群體文官的反對,理由是‘祖宗以來未嘗殺士人’。
簡單來說,就是從太祖開始,就從我沒有殺士人的先例。
仁宗皇帝無奈,決定將這個官員刺配充軍。
再次遭到了文官的反對,理由是‘士可殺不可辱’。
看看,這個理由是不是很諷刺,要殺你們說從祖宗開始就沒有殺士人的先例。
刺配又說士可殺不可辱。
不得不說,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什麼都他們有理。
仁宗皇帝無奈,最終隻能把那人給發配了。
而且文官發配並不是說去當普通百姓,而是去偏遠地區當官。
你沒看錯,就是當官。
這就是文人的待遇。
那些文官阻止仁宗皇帝殺那個轉運使,並不是因為收了那個轉運使的好處。
那個轉運使也沒有收買所有文官的本事。
他們維護的隻是自己共同的利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