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歎口氣:“橫征暴斂,窮兵黷武,還能如何?”
夏侯虎麵色一黯,咬牙道:“如此說來,都是一丘之貉,剿滅了他也好。”
曹操笑道:“這般說來,若是那反賊能愛護黎民,你倒是要替他們說話?”
夏侯虎坦蕩一笑:“兄台是倚天寶劍命主,因此小弟不願相瞞,在小弟想來,這個天下,也不是生來就姓趙,他趙家能從柴家手上奪了基業,彆個緣何不能奪他的?隻有令百姓生計無憂,才是這天下真主也。”
說著忽然一驚,看向曹操腰間:“咦,武兄,你的倚天劍如何不帶?莫非戰場之上,竟然毀損不成?”
曹操擺擺手,指著武鬆道:“我二弟收了一個徒弟,叫做瓊英……”說著便將瓊英身世、行徑說了一遍,又道:“她既是我二弟的首徒,我亦喜她英氣不凡,故此將寶劍相贈。”
夏侯虎聽了大為吃驚,歎道:“那等寶劍,世人若得,必然珍藏厚愛,何況那劍肯認你為主,更是難得,不料竟舍得送人。”
曹操微笑道:“賢弟,不是那劍肯認我為主,而是我本就是它主人。”
夏侯虎聽了一呆,不知此話從何說起,曹操也不多言,起身左右看了看,拿起屋角的衣架,權且充作長刀,笑道:“兄弟,你看仔細!”說罷一刀一式,將夏侯淵的刀法從頭至尾演練了一遍。
夏侯虎驚得目瞪口呆,這是他家的刀法,他如何不認識?
而且若說是曹操看了王佐練刀現學的,曹操方才所施展的刀法,和他傳給王佐的卻隻有八成相似,還有兩成則全然不同,但在夏侯虎看來,反而曹操所演,才該是這刀法本來模樣。
曹操將衣架輕輕放下,唏噓道:“千年以降,物是人非,你家刀法能傳承大半,已經實屬不易。”
夏侯虎呆呆道:“其實也非如此,隻是在下父親去得早,隻生了小弟一個,偏偏先天體弱,自小多病,練不得武,因此這刀法便不曾學精,此前之所以傳給王佐,一是看他聰明自強,二來也怕自己壽夭,以至絕學失傳……咦!難道武兄,竟曾認得家父麼?”
除了這個理由,他全然想不出還有什麼彆的原因,以致曹操竟比自己還了解家傳刀法。
曹操搖頭一笑:“令尊我便認不得,若說令祖夏侯妙才,倒是十分相熟。”
夏侯虎聽了一愣,隨即臉上湧出一絲怒色,嗔道:“武兄,小弟雖敬重你,卻不能任你拿先祖取笑。”
武鬆見他動怒,接口道:“夏侯兄弟先莫惱怒,難道我兩個是那等輕浮之人?你道為何隻我二人來見你?便是要告訴你一樁奇事,我家哥哥武植,正是昔年曹孟德轉世,他同令祖,乃是兄弟,要不你以為倚天劍為何逢他而鳴?”
夏侯虎聽罷,隻覺匪夷所思,然而再看曹操、武鬆兩人,都是氣宇軒昂好漢,渾不似口出詐言之輩。
曹操道:“此等事渺渺茫茫,若非身經,我也難信。卻是兩三年前,此身為人迫害,眼看性命難保,忽然將前身眾事一一想起,那等滋味,便似好好過了一生,本道壽儘將終,誰知眼睛一睜,已是這具身軀,再一細問,嗬嗬,這一閉一睜眼,便是一千年。”
夏侯虎聽得癡癡愣愣,忽想起去歲初識,得知他是夏侯淵後人,曹操當即便問“淵有數子,你是哪支之後?”自己說乃是夏侯惠之後,曹操順口便道“夏侯惠乃是少而有才,文墨不凡。原來這口劍,落到了你家。”
當時便覺得他說話有些怪,現在思來,那豈不正是曹操本人才具有的口氣?
曹操見他發愣,微微一笑,坐下身來,慢慢將自己和夏侯淵相交始末,乃至夏侯淵性格脾性、生平諸事,家庭境況一一說出,這些事許多都不聞於史冊,甚至夏侯家族中也未提及,但是聽在耳中,入情入理,顯然不是能夠編造的。
聽到最後,夏侯虎終於堅信不疑,長歎一聲,起身拜倒在地:“果然是魏武帝當麵,小人夏侯虎,拜見陛下。”
曹操歎道:“孤從未稱帝,何來魏武帝?況且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前世種種,雖然猶在目前,畢竟已物是人非,你也彆當我是什麼老祖宗,我隻是陽穀縣武植,你之前既然稱我為兄,今世我等便以兄弟相稱為好。”
說罷拉起夏侯虎,見他兀自手足無措,笑一笑,扯開話題道:“既然知道我的前世,便知倚天劍於彆人而言,固然是至寶,於我而言,卻也隻是佩劍罷了。吾之雙劍,倚天青釭,吾自配倚天劍,青釭令族弟夏侯恩代背,長阪坡一戰,被趙雲所奪,吾也沒有定要尋回。”
夏侯虎畢竟聰慧,聞言隱隱有悟:“劍來,是緣,劍失,是緣儘,複得,是前緣,贈人,亦是贈緣。”
曹操眼中閃過欣賞之色:“正是此理。不過還有一個原由……嗬嗬,吾曾以此劍,誤殺呂伯奢。”
他歎息一聲:“嗬嗬,‘寧我負人,毋人負我’,此吾不及劉備處。前一世還則罷了,既然有幸重活一場,安肯複蹈前轍?”
武鬆、夏侯虎相視一眼,都露出震撼之色。
尤其武鬆這些日子得宗澤教誨,眼界又高一層,今見曹操竟然對他前世為人之宗旨有了悔意,不由心口一撞:奸雄去了個奸字,剩下得是什麼?
曹操不願深談此話題,說過便罷,又看向夏侯虎道:“況且那日,你見我得劍歡喜,其實我所喜者,非劍複得,喜故人之後複見也!那日走後,二弟曾問我,既然是故人之後,何不收在麾下,我說吾等心中事業非同小可,此子文弱,何必讓他冒險,待有所基礎,再看他意願未遲。”
說罷聲音一振:“如今我為青州節度使,麾下兄弟,分布各州,山東基業已成,賢弟可願加入?”
夏侯虎聞言,隻覺一陣電流從身體中掠過,情不自禁挺起脊梁,文弱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精光洋溢,口中緩緩道:“吾尚未聞君之誌,不知欲做何等事業。”
曹操眼中亦射出精光,肅容道:“吾厭本朝奢且懦,故思重啟漢家天!”
夏侯虎身形巨震,抱拳拜倒:“既然如此,情願跟隨兄長,何惜肝腦塗地。”
有分教:打鐵巷中續份緣,故人後拜孟德前。英雄有誌開新業,長劍無聲斬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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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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