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抱拳道:“不瞞陛下,便在軍中,史教頭也是極為突出的猛將,大宋百萬兵馬,能和他相提並論者,不足百人。”
百人……阿骨打臉色越發難看了些,強笑道:“他在我大金國兵馬中,也足以躋身前百也。”
史文恭抱拳道:“大金國強手如林,我等在宋國時便已聽說,陛下,今日我等難得到此,能否讓我見識您麾下真正猛將的風采,也不枉白來一遭。”
“這個……”聽見史文恭還欲挑戰,阿骨打把眼往麾下眾將一掃,暗自搖頭:這裡麵能勝粘罕的人倒也不少,婁室、銀術可、宗雄等,武藝都在粘罕之上,可是任誰也不可能這般摧枯拉朽般大勝粘罕。
也就是說,便是婁室等上陣,亦難有把握贏過史文恭。
阿骨打心中暗自惱怒:他自創立大金,登基為帝時,楊樸便為他獻上了發展之戰略:“東接海隅,南連大宋,西通西夏,北安遠國之民,建萬世之鎡基,興帝王之社稷。”
可以說,“南連大宋”,乃是立國時便定下的滅遼戰略。
還未等他遣使,宋朝便先自來人通好,告之結盟之願,阿骨打內心如何不狂喜?隻是他秉性深沉,天生便擅長談判手段,故意說要與群臣商議,晾一晾宋人,也趁機展示出自家非凡的武力,以期在談判中能占得上風,最好讓宋朝答應,將給遼朝的歲幣轉贈金國。
正因如此,粘罕開聲挑戰,卻是正中阿骨打下懷,卻不料宋人如此勇武,粘罕敗的這般難看。
正為難時,忽然聽見有人笑道:“陛下,聽聞有遠客來訪,正該不亦樂乎,如何觀你麵色,頗有些不快樂?”
這人說話大咧咧的,對阿骨打似乎也不如何恭謹,眾人望將過去,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僧侶,身形頗為壯健,笑眯眯麵相和藹,身後跟著兩個弟子,都隻二十上下年紀,一個麵如瘦虎,一個貌似黑獅,一般的相貌醜怪,一般的雄壯過人。
阿骨打一見此人,頓時自心眼裡開出歡喜來,大笑道:“啊呀,國師多日不來看朕,如何今日得來?”
那僧人笑眯眯道:“連日指導這兩個徒兒武藝,今天卻是聽得有遠客來訪,故此來看看故土之人。”
阿骨打起身來,拉了他在身邊,對曹操等笑道:“馬大夫、武節度,還有各位好漢,說來教你們歡喜,這位高僧,乃是我大金國的國師,法號普風。他昔年時,卻是宋朝禁軍中的一位教頭,隻因朝中奸臣加害,他隻得棄家而逃,本欲到邊疆安身立命,卻又被那奸臣派人追殺,容身不得,隻得扮頭陀來我北國,他的見識,極為廣博,因看透了世情,就此出家,朕為他修了一座黃龍寺,留他在身邊相伴。”
對普風道:“國師,你看看這些來使,可有你舊日相識?”
普風笑著點頭,把眼往眾人一掃,露出失望之色,正待搖頭,忽見角落裡一個豹頭大漢,冷然盯著自己,頓時眼神熱切起來,失聲叫道:“啊呀,真個是林教頭!”
大步走上前,一把握住林衝雙手,連連晃動:“啊呀呀,當真是佛祖慈悲,小僧我漂泊萬裡,不料竟有緣相見故人!林教頭,這些年來,你可好麼?”
林衝盯著這和尚,眼神複雜之極,半晌,歎一口氣:“王大哥,你如何……”放低了聲音,小聲道:“如何竟做了異族的國師?”
普風麵露悲淒道:“造化弄人,世事無常,我流落俗世,不過隨波逐流而已。當初離了東京,本指望去邊軍求活,仗著這身藝業,總有口刀頭飯吃,誰知高俅老賊,派人上天入地追索我,又和童貫勾結,令主將拿了我去東京,嗬嗬,螻蟻尚貪生命,我也隻能北逃,可憐我的老母,隨我風餐露宿,重病而亡,竟是連主墳也入不得。我一直逃到極北之境,卻喜遇見金主,愛我重我,索性留在此,供他驅策罷了。”
林衝歎道:“正是時也命也,王大哥,高俅那廝,也害得我苦……”忽然想起馬政、呼延慶等都在不遠,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回頭尋安靜處,我細細同你說知,好歹也叫你歡喜一場。”
兩人正說間,忽聽普風所帶的弟子之一,大聲問道:“皇上,我父親粘罕如何不在?”
阿骨打苦笑道:“你父親挑戰宋國的周將軍,周將軍的徒兒史將軍代師出戰,三招兩式,打得你父親傷重,抬下去救治了。”
這個弟子,正是那麵相如黑獅的,年方十八九歲,乃是粘罕第二子。
聞聽阿骨打之言,此子頓時怒起,目光一掃,便停在了史文恭身上,大聲道:“便是你這廝打傷了我爹?小爺名叫金彈子,你損了我爹顏麵,若不複仇,大夥兒還道我家無人哩!”
史文恭聞言看去,見是個年輕後生,不由小覷,搖頭道:“金國猛將無數,你爹雖敗給我,自有大將會來戰我,你這番孝心雖好,如今卻太過年輕,再練幾年,再同我比武不遲。”
金彈子咬牙道:“你敢小覷我?我師父都說我和我師兄天賦驚人,天下如今已少有人敵,難道你比我師父還厲害麼?”
普風捏一捏林衝手道:“回頭找你細談。”快步回到阿骨打身邊,低聲道:“陛下,若是宋將勇武,難以匹敵,或可令我兩個徒兒一試。”
阿骨打素知這普風精通十八般武藝,女真眾將,先還不服,後來知曉他高明,都去求他指點,無論用什麼兵刃,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讓求教者大有收益。
而他這兩個徒弟,都隨他苦學了數年,得其悉心調教,武藝更是可想而知。見普風頗有信心,阿骨打也一點頭:乖孫,你且去披掛了來。史將軍,你也莫小覷我侄孫兒,我女真男兒,十餘歲能搏殺虎豹者,不可計數,金彈子如今十八歲有餘,早已是成丁,你且放手去戰。”
金彈子一陣風去取了披掛兵刃,不多時,騎一匹黑馬呼嘯而回,頭戴镔鐵盔,身披駝皮甲,手上兩個大錘,尺寸異常驚人,便如兩口酒缸一般!
史文恭先還好整以暇,及見他雙錘,不由大吃一驚:這兩個錘子,若不是空心,怕不有百十斤分量?這個少年,當真小看不得。”
便聽金彈子一聲雷霆般炸喝:“你沒殺我父親,我今日也不殺你,你打了我父親受傷,我也輕輕擂你一錘,教你床上躺幾年吧!”
說罷一挾馬腹,噌的一下躥來,史文恭策馬迎上前去,兩個馬未相交,文恭低呼一聲,長戟遞出,直刺金彈子咽喉,金彈子叫聲“來得好!”左錘一掀,當的一聲大響,將畫戟磕開,這時兩馬愈近,金彈子右手一揚,大錘劈麵掃來。
錘還未至呢,一股子風壓,嗚的一下落來,隻逼得史文恭雙眼都難睜,大驚道:“這個小女真,力道如此之大,莫不是什麼將星轉世?”
心中雖震驚,手下卻是不亂,史文恭擰身挺臂,使一個“架海金梁”的式子,一瞬之間,馬力、人力合而為一,口中高叫一聲“開!”
但聽巨響震耳欲聾,旁觀眾人都不由皺眉捂耳,金彈子之力道千鈞的一錘,竟被硬生生磕了開去。
兩馬瞬間交錯而過,金彈子晃了晃有些不適的臂膀,史文恭麵如寒霜,虎口鮮血,漸漸染紅了戟杆。
兩個各自帶回馬,四目相視,金彈子醜臉上浮現出一個野獸般的獰笑:“好本事,好本事,不枉我金彈子跟著師父苦練數年,今日胸中所學,正能夠儘情施展也!”
說罷一催戰馬,疾向史文恭衝來!
這正是:莫笑女真無猛將,雙錘怒起砸龍象。南國好漢力千鈞,北境英豪氣萬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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