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呼延慶雙雙大喜。
曹操無奈的歎了口氣,也罷,出價如此,若是臨場加價,吃相便有些難看了。
再說,就算加價得逞,以宋朝軍力,打之不下,也是徒然。這便似一個能乾的掌櫃,縱然生意經談得天花亂墜,簽下了大好的合約,然而東家卻沒有本錢拿出,那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
想到這裡,曹操不由意興闌珊,暗自道:幸好我不是宋朝的忠臣,若是忠臣時,有誌報國,攤上趙佶這般皇帝,豈不是要活活嘔死?若真是那般,以我性情又不肯嘔死,怕是也隻得行那奉天子討不臣之故計也。
金國君臣交換一個眼色,見馬政、呼延慶滿麵春光,曹操卻是麵無喜怒,都暗自道:此人好深的城府!
阿骨打嗬嗬一笑,露出和藹神色:“既然已有共識,具體細則,便非今日可議也。非是朕小覷汝等,隻是貴使此來,連國書也不曾備得,可見不過為探口風,吾若輕許,倒顯得大金沒了體麵。”
曹操暗自冷笑,心道童貫、趙佶等人,處置國事,便如婦人私交,東一個心眼,西一個肚腸,卻全不曾用在正處,徒自顯得小家子氣。
當即道:“非是吾等不知禮儀,隻是山海重重,所聞消息,難知真實。故遣我等觀之實情,若貴朝國著實與遼力戰不輟,方好言盟約事。”
可憐老曹硬生生幫大宋維持著外在的體麵,不是俺們小家子氣啊,隻是聽說你們和遼國打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特地過來看一眼,若是真的,才好賣刀,若是假的,我等拍拍屁股回去也。
阿骨打一笑點頭,忽然直望向曹操道:“武節度這般大才,何以在貴朝隻為區區一州節度使?若在朕處,封王拜相,也不過等閒。”
馬政和呼延慶陡然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去看曹操,曹操不動聲色道:“承蒙陛下厚愛,記得吾朝真宗年間,有個書生張元,累試不第,憤而投西夏,助那元昊建國,深受器重,官至宰輔。夏人皆言,宋有奇才而不知用,倒是便宜了我們。卻不知彼等所謂奇才者,不過於西夏而言。中華人物,似此輩者車載鬥量,數不勝數——武植在陛下眼中或堪一用,放在宋軍中,也不過如此罷了。”
阿骨打聞言,震諤半晌,搖頭歎道:“想那中華,居天下中,秦漢隋唐,畢竟數千年香火傳承,英才輩出,也非異事。”
那個侍中穀神,漢名完顏希尹者,忽然說道:“武節度所言,未免有欺人之嫌。我聞那個張元,在好水川大敗宋軍,題詩曰:‘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滿川龍虎輦,猶自說兵機。’若是這等人物真個車載鬥量,大宋怕是早該並吞天下也,何以有高梁河、好水川之敗?”
曹操苦笑道:“穀神先生看得倒是明白,何以張元在西夏便能顯聖稱尊?隻因無人可與之媲美,故才華得以儘展,而在宋朝,英才諸多,真到臨陣做事時,則往往彼此難服,所謂‘群龍無首’是也。哎,凡事過猶不及,英才眾多,各抒己見,也自有一番不好之處。”
穀神點頭,默默無言。
阿骨打品咂片刻,亦覺有理,欣然點頭:“今日和武節度一敘,朕隻覺大有進益,嗬嗬,來日方長,還要請武節度多多指教方好。”
來了!
曹操心中一緊,笑道:“既蒙陛下青眼,若不嫌棄,倒是可以常通書信,能同陛下結緣筆墨,乃外臣之榮耀也。”
阿骨打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隨即眉頭一皺,歎息道:“可惜朕不識字。”
老曹:“……”
阿骨打哈哈大笑,霍然起身,高聲道:“依朕之見,倒是不妨如此——朕讓李善慶、散都、勃達三個做使者,持我大金國國書,隨馬大夫、呼延統領等人,同去宋朝,麵見宋皇,協商結盟細則!李善慶乃是渤海人,散都乃是熟女真,勃達乃是生女真,都是諸族中頂有見識的人物,他們三人意見,足以代表大金。嗯,撒該……”
完顏撒該道:“老臣在。”
阿骨打吩咐道:“你去準備北珠十鬥,生金千斤,貂革千匹,人參百斤,鬆子萬斤,作為覲見宋主之禮,以彰顯我國誠意。”
撒該應道:“請陛下放心,老臣親自令人準備,必然無失。”
阿骨打道:“甚好,這般一來,朕的誠意,卻是十足了。隻是諸位貴使,雖然汝等亦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無論如何,汝等不持國書、又無憑信,便以宋朝使臣自居,前來同朕協商聯盟,多少亦有失禮處吧。朕若是以小人之心度之,汝等如何不能是那天祚帝派來的奸細?如今為了兩國盟好,待汝等如上賓,又派遣心腹大臣前往,汝等若真是遼人所派,豈不是教天下人笑朕愚蠢?”
完顏撒改笑道:“陛下,若有這般顧慮,不妨請三位使者留下其一,待我國使者去商談確鑿,宋國必要再派使者捧國書來請陛下畫押用印,到那時自然事無可疑,再讓所留使者一同歸去,豈不是兩便?”
曹操腦子一轉,阿骨打所說之理由,無可辯駁,自己等人蹊蹺而來,誰說不能是天祚帝派來調戲他的奸細?此事說到根子上,還是怪童貫等人無膽,又想吃肉,又怕挨打。
當下搶著道:“既然如此,便讓呼延統領留下罷了。”
呼延慶聽了一呆:耶?這個武孟德不是著名的講義氣麼?我方才還為他冒著生命危險拔劍,他轉眼給我賣了?
正悲憤間,卻聽阿骨打笑道:“嗯,這卻不妥,呼延統領方才衝著粘罕拔劍,朕這侄兒,是個小心眼子的蠻人,有時朕的旨意,他也敢陽奉陰違,假若他報私仇害了呼延統領,豈不是壞了兩國大事?馬大夫留下亦不妥,他是正使嘛,若是留他,倒顯得朕不通人情了,嘿嘿。”
說到此處,馬政、呼延慶自然大鬆一口氣,女真眾臣卻都望著老曹陰笑——你不是能說麼?你不是會嚇唬我們麼?如今怎麼著?誰叫你們沒有國書、沒有憑信?這等陽謀,你破一個看看?
阿骨打和群臣一個心思,也是越說越笑得燦爛,故意拿腔捏調道:“因此朕啊,思前想後啊,想來想去啊,倒還是武節度最為合適也!一者,你助婁室作戰,有功與我朝,我等都深感其德。再者,婁室、宗雄他們都視你為兄弟,平日一起喝酒打獵,必然不會度日無聊。三者,武節度見聞廣博、言語有趣,朕也甚愛同你說話,你若留下,朕時時都能請教,哈哈,正是舍君其誰也?”
婁室也笑著湊趣:“是啊,武兄弟,其實算算時間,使者來回,最多也隻一兩年光景,又算得甚麼?”
話兒說到這個份上,老曹自度無法謝絕了,隻得抱拳苦笑:“承蒙陛下錯愛,既然如此,外臣且在貴朝勾留幾日便是。”
心中暗道:阿骨打,莫要說吾欺汝,在此已是早早說明了,不過勾留幾日罷了。我也不信我便跑了,他日有使者持國書來,你還舍得不簽盟約?嘿嘿。
阿骨打亦是暗自得意:今日叫你這廝出了好大風頭,然而在我地盤,能容你飛上天去?待到宋使再來,總需一兩年時間,朕且慢慢磋磨你,若肯歸降,自然兩便,若是不肯,你這等人物不能為朕所用,那又何必留在此世間?了不得待宋使到來前,讓你“水土不服”而歿,難道兩國盟約為了一個節度使,就能作罷不成?嘿嘿。
兩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各懷鬼胎,相對奸笑
有分教:各自鬼胎各自懷,各人毒計各人埋。從來雄主無君子,不過凶狼鬥惡豺。
今天想乾兩章的,改來改去,終究沒能乾出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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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爭把所欠章節都在次周全補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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