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把馬一拍,揮舞禪杖而出,叫道:“兄弟你也玩夠了,難得遇見個狠的,且讓灑家也活動活動手腳!”
楊誌自家事自家知,心知這和尚哥哥此時出手,是為了保自己顏麵不丟,暗自感激,大笑道:“關勝,你的刀法確是不凡,且領教領教我師兄魯智深的本事罷!”
說罷疾劈三刀,跳出戰團,回到本陣觀戰。
關勝沒曾贏他,心中不忿,喝道:“勝負未分,如何就走!”當即追出,不料迎麵奔來匹高大白馬,馱著個胖大和尚,手中一條水磨禪杖有鴨蛋粗細,舞得風車般飛快,心中一驚,連忙凝神接戰。
這一戰,卻似天丁打鐵,又如巨靈開山!
想那魯智深何等本事?早看出關勝刀法精妙絕倫,單以招數而論,自己也未必能勝,因此暗自定下主意:罷了,灑家同他來個“一力降十會”,倒看他如何應對我!
二馬交接,魯智深那條禪杖也不顧頭前腦後,隻是一個“砸”字訣:正著砸,反著砸,橫著砸,斜著砸,每一招都運足全力,逼著他硬碰硬。
關勝先還有招有式的應對著,打了十幾回合,被他砸的心生煩躁,暗自怒道:這禿驢卻無禮!當真便以為你力大?你這條禪杖,未必就有我刀重!
他這口青龍偃月刀,和先祖的一般,都是八十二斤分量,若是關勝力氣小,如何能使?
因此看出魯智深要拚力氣,他也不懼,一來氣,乾脆迎難而上:隻見他招數一變,攥定了長刀尾柄,劈頭蓋臉同他對砸,圍觀的人都發出驚呼,顯然料不到這兩個大高手,居然這般蠻打!
但見他兩個——
你砸,我擋,我砸,你擋;
你砸,我擋,我砸,你擋,;
這般無休無止,倒似兩頭頂角的公牛,都瞪起眼,咬著牙,噴著氣,摔著棒槌,哪個也不肯示弱。
這般打架最耗力氣,兩人打了也不過三十合,都是汗流浹背,比平時鬥一百合還累。
林衝看得暗暗心驚:我這師兄,若論力道,人間無雙,誰知這個關勝竟毫不弱他!他兩個這般打,越往後越凶險,哪個力氣稍短,便是魂飛命喪,絕無絲毫僥幸可能。
若是關勝死了,那也罷了,若是魯智深有個好歹,那豈不是天塌地陷?
想到這裡,林衝再坐不住,一拍馬衝出陣列,高喝道:“師兄稍歇,讓我與此人試試手!”
魯智深看著魯莽,其實心裡卻是把細的,登時便想:是啊,放著這麼多勇猛的兄弟在此,車輪戰豈不香麼?灑家何必同他打生打死拚命?看這廝也是強弩之末,便讓林兄弟拿捏他便是。
當下奮力砸開關勝大刀,扭馬就走,走就走吧,他還偏偏撂下句話:“甚麼關家刀法,隻會硬打蠻夯,分明是野人手段,哼。”
這給關勝氣的!那真是七竅生煙——合著不是你先蠻打的?倒是我家刀法的不是了?忍不住就追了上去,口中哇哇大喝:“生死未分,往哪裡跑!”
魯智深頭都不回,林衝頂上來,迎麵就是一矛。
這一矛,又狠又辣,關勝一驚,連忙使刀磕開,卻聽對方大吼如雷:“呔!關勝,認得梁山大將‘豹子頭’林衝麼!”
“啊呀,你就是林衝!”關勝丹鳳眼睜起,隻見這將,豹頭環眼、燕頷胡須,目中神光懾人,臉上殺機凜冽,手中一杆丈八點鋼蛇矛,真如三國猛張飛複生!
心中想道:我去京中拜見兩個老賊,高俅千千萬萬叮囑,彆的賊寇都還罷了,單是這個林衝最不可放過。如今看來果是不凡,不怪老賊畏之如虎!
林衝哪裡知道關勝想什麼,冷然一笑,喝道:“既然知道林某之名,見了閻王爺,也不算屈死鬼!”說罷挺矛就刺,關勝聽了大怒,罵道:“梁山賊漢,一個狂似一個,且看是誰去見閻王!”揮動大刀,奮力相迎。
有分教:凜然青麵獸生威,慷慨花和尚力揮。欲教大刀識好漢,滿山都喚小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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