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林衝武藝雖高,也擋不住這四個虎將合力,但今日之林衝,直似天神下凡一般,一條丈八點鋼蛇矛吞吐盤旋,如出山怪蟒、走蛟妖龍,竟是硬生生與四將戰得平分秋色。
五個將走馬燈般戰了二十合,林衝忽然暴喝一聲,長矛強行蕩開諸般兵刃,閃電般一擰,早將丘嶽心窩刺穿,翻身落馬而死。
丘嶽勇名貫於三軍,見他折在陣上,兵將們不由齊聲驚呼。
高俅自幼練相撲,拳腳槍棒皆能省得,也算是個懂行的,看見林衝這般勇武,武藝渾若天成,不見露一絲破綻,愈發膽寒,暗自道:此人不死,必為異日大患。
當下大叫道:“汝等都還等甚麼?四個不濟,便去八個,八個不行,便去十六個,不信拿這廝不下!”
此話一出,他麾下那些統製官、團練使、牙將,一個個呐喊衝出,都要爭功勞,十餘將各逞英豪,將林衝圍在中間狠殺。
林衝毫無懼色,一邊抵擋,一邊瞪目高吼道:“豹騎兄弟何在!”
西麵一片小樹林裡,頓時有人高聲響應:“林教頭莫急,吾等來也!”
高俅嚇得一跳,扭頭看去,卻見一個大將,朱甲紅馬,舞著一條狼牙大棒,便如一團火般殺將來,背後五百馬軍齊聲呼嘯,氣勢彪悍絕倫。
“有伏兵!”高俅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派人領兵去擋,然而戰將都去圍攻林衝,尋常軍士哪裡是秦明的對手?頓時被他波開浪裂般撞進陣中來。
官兵正在驚慌,忽聞身後有人大叫道:“高俅老賊,還認得灑家楊誌麼?”
高俅身子一顫:今天這是出門沒看黃曆還是怎麼了?我的仇人組團來對付我了?還有,二龍山和梁山,這是同王慶混一塊兒去了?
楊誌同花榮共練飛騎,此次他領出來五百人馬,按曹操將令,他率領本部飛騎繞後殺出,也不衝陣,就在高俅陣後往複奔馳,亂箭如雨,擋住官軍退路。
那些正和林衝亂鬥的戰將見狀,都知中計,一個個氣急敗壞,回馬奔向本陣,林衝得勢不饒人,蛇矛乍出乍收,連刺兩個團練使落馬,餘者更加跑得快。
林衝將矛一揮,大喝道:“虎騎兒郎,隨我殺敵!”
五百虎騎齊齊發動,由慢至快,迅速形成一道鐵甲洪流,迎麵衝刷向高俅軍。
高俅滿口叫苦,此刻左有黃河,右有秦明五百豹騎,後有楊誌領飛騎亂射,前有林衝率領虎騎撞來,那真是魂飛天外,魄散雲霄,亂叫亂嚷:“擋住他,都擋住,與我擋住了。”誰也不知其具體所指。
他叫沒幾聲,林衝一馬當先,身後是重騎如牆,直直撞入官兵陣中,官兵稍一招架,隨即大潰,高俅仗著馬好,在人群裡兔子般亂躥,林衝卻是緊緊不舍,口中暴喝如雷:“老賊,納命來啊!”
他一日一夜不飲不食,隻臨戰前喝了幾口烈酒,又與高俅手下一眾強將廝殺了數十合,陣斬大將丘嶽,此刻卻不見絲毫疲憊,反而覺得體內有無窮精力湧出,舉手投足間都是可怖巨力,長矛一揮,每每將官兵連人帶馬掃得飛出,有戰將來擋,三招兩式便死在當場。
這般驚天動地的殺機,莫說高俅,便是“霹靂火”秦明看見,也是暗暗膽寒,心中暗自忖道:林教頭這口怒氣,醞釀久矣,上次殺高衙內,倒還算平靜,今日撞上高俅,這口怒氣才終於儘數吐納出來,當真是神驚鬼怕。以此時之林衝,怕天下無一人是他對手也!
有《沁園春》一首,道儘其中曲折——
一杆孤槍,滿身飛雪,日暮途窮。
歎薄情老友,貪謀富貴,無良太尉,嫁禍賢忠。
半世辛酸,渾身憾恨,長寄荒山煙水中。
東京望,憶賢妻舊貌,有淚橫空。
何幸邂逅曹公,三兩語,豪腸氣貫虹。
要血償血債,惡得惡報,恩仇快意,不負英雄。
掌內蛇矛,胯間奔馬,吞吐驕嘶踏北風。
東京望,教滿朝奸佞,識某林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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