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棠也注視著婁星辰的眼睛,吐字清晰地說:“我想幫你施展抱負,我想讓那些詩篇綴上它真正主人的名字,我想讓你陪我下一局棋。”
婁星辰推開棋盤,冷笑一聲,站起身:“可惜,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婁星辰拂袖邁步往外走去。
林婉棠“啪”地放下一枚棋子,喚道:“紀辰!”
少年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驀地轉過身來。
林婉棠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想幫你報仇,紀辰。”
過了許久,紀辰的眼眸才重新歸於平靜。
他掀起袍角,依舊坐在林婉棠的對麵,捏起一枚棋子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決定信你一次。”
雅間內,雙方在方寸之間廝殺,而詩會中間的台子上,薛景和的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
麵具書童居然爽約了,居然沒有出現!
難道他不想要銀子了嗎?!他不記得自己的恩情了嗎?!
三年前,薛景和去江都遊玩,偶然間救下了藏在青樓角落裡滿身是血的少年,無意中發現他詩學俱佳,便替他養傷,帶他進京,讓他給自己代筆寫詩。
每次大小詩會,薛景和都要帶這個書童。書童會在一旁研墨,同時,找機會小聲地將想好的詩句告訴薛景和。
為了防止抄襲,參加詩會的人都隔了一段距離,而書童有半邊麵具遮擋,旁人看不出來他的嘴在動。
從那以後,薛景和才名鵲起。
薛景和不明白,婁星辰一向聽話可靠,今日發生了什麼?!
一直到詩會開場,薛景和都沒有見到婁星辰,他隻能硬著頭皮,強撐在場上。
主持詩會的是致仕的老太傅於則。
於則走到薛景和身邊,驚訝地問:“薛公子還沒有想好嗎?香可快要燃儘了。”
薛景和擦了擦額頭的汗,回道:“就好了,就好了。”
於則心中納悶,以一東韻做五言詠梅詩並不難,以薛景和之才,何以為難成這樣?
於則轉念一想,也許是薛景和想寫出驚豔文壇的句子,故而苦思冥想吧。
可是,直到香燃儘的時候,薛景和居然都沒有寫出來!
詩會轟動了。
大家議論紛紛,怎麼回事?!
於則難以置信,問薛景和:“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薛景和忙點頭:“對,肚子疼得厲害,要不,這次詩會晚生不參加了。”
旁邊有人喊道:“薛兄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啊?!這麼簡單的詩題,限製又少,詩作優劣暫且不論,你寫都寫不出來可太丟人了。”
薛景和捂著肚子:“實在是身體不適……”
有人喊了一句:“他是不是想尿遁啊?裝病是吧?!”
“他以前不會都是找人代筆的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看熱鬨不嫌事大,起哄的人越來越多。
於則將信將疑,小聲說:“景和,你不舒服老夫去給你請醫抓藥,你想去茅廁老夫陪同你去,你可不能走。否則你的名聲就毀了,老夫這是愛護你。”
說完,於則喊道:“歇一歇,讓他們歇息片刻,一會兒再賽詩。”
薛景和騎虎難下,內心哇涼哇涼的。他肚子裡有多少墨水,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他吃了藥丸,又去茅廁折騰了一圈,儘量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