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向梁一怔,心想,那就難怪了。
他與林四姑娘隻打過幾次交道,卻也看出來了,林四姑娘是個很通透灑脫的姑娘,與尋常女子不同。她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她既然知道自己難忘菊月姑娘,自然不會往前靠。
但是,康向梁心裡最隱秘的地方,有一點點失落。
他坐下來,仔細自醒,終於想明白了。
他一向有些自負,向來隻有姑娘靠近他,他從不曾主動接近過什麼姑娘。就連青梅竹馬的菊月,也是菊月待他更熱情,他逐漸被菊月打動了。
兩家定親之後,菊月對他更是上心,處處察言觀色,對他溫柔妥帖。
菊月去世之後,他回想起菊月的好,很是傷心,也有些後悔,後悔當初貪玩,不在意男女之情,對她不夠用心。
如今,居然有女人拒絕他們府上的提親,他的自尊和驕傲受到了一點打擊。
康向梁點了點頭,是了,一定是這樣!他的失落一定是因為驕傲受挫了!
不過,康向梁到底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薛承宗吃過晚飯以後,在萱草院正堂坐著長籲短歎。
這時,薛景睿走了進來。
薛承宗抬頭,問:“你不是忙於你隨從的婚禮嗎?來我這裡做什麼?”
薛承宗的話裡帶有幾分怨氣。
薛景睿是大功臣,在帝後麵前都很得臉。若是他肯幫忙,文信伯府怎麼敢這麼欺負任氏?!
薛承宗不敢找薛景睿說這些,隻能暗搓搓陰陽怪氣一下,出一出氣。
薛景睿坐到薛承宗旁邊的座位上,盯著薛承宗看。
薛承宗被看得心裡發毛。
薛承宗強撐著氣勢,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安地問:“怎麼了?盯著你老子乾什麼呢?”
薛景睿不說話,依舊凝視著薛承宗。
薛承宗撐不住了,站起身,說了句:“莫名其妙!”
薛承宗開始往外走。
薛景睿拎起桌上的茶壺,摔到了地上!
茶壺碎裂,瓷片四濺,恰恰好都在薛承宗腳下。
薛承宗被嚇了一跳,他撫摸了撫摸心口,回頭問:“景睿,你這是在乾什麼?!”
薛景睿起身,來到薛承宗跟前,壓低聲音說:“國公爺,你做了什麼,自己清楚。你去給你兒媳婦道歉。”
薛承宗臉色黯然,沉默了片刻,問:“景睿,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喚我父親了?”
薛景睿抬頭,想了想,苦笑道:“重要嗎?我這個兒子,在你心裡一向是不重要的。楊氏比我重要,楊氏的孩子比我重要。任氏比我重要,任氏的孩子也比我重要。我叫不叫你父親,重要嗎?”
薛承宗無言以對。
薛景睿又說:“遊暖暖叫你父親,任氏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叫你父親,足夠了,國公爺。”
薛承宗沉默了片刻,仰頭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說:“父親當年……父親如今很為你驕傲……”
薛景睿打斷了他的話:“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不是以往那個渴望父愛的孩子了。但是,你不能像今天這樣對待棠兒!”
薛承宗看著薛景睿。
薛景睿說:“哪怕就是看在棠兒操持國公府家業的份上,你也該好好對她。她主持府裡的庶務以來,你吃穿用度比之前都好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