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輩分,馬祥麟是馬玉瑛的叔輩,是馬玉瑛的族叔,所以馬玉瑛稱呼其為叔父。
陳望有些啞然,不過這也確實是馬祥麟的風格。
“川中兵馬善戰,鬆潘兵變不過一衛之地,就算是加上鬆潘的羌族土司,但是各處都有關卡可守,形勢怎麼會如此的嚴峻?”
陳望沉吟了片刻,詢問道。
如今情報司的重心大多都在南國和北直隸那邊,還需要偵探陝西、山西的情況。
四川那邊情報司並沒有安插什麼人手,所以很多消息陳望並不知道。
“川中有侯良柱,張令兩人在,就算是軍備廢弛,也不至於打成這樣吧?”
因為此前蝴蝶效應的原因,本來會戰死沙場的侯良柱,張令兩人如今尚在。
侯良柱可不是什麼庸碌之才,奢安之亂時,侯良柱戰功赫赫,以數千之兵,破敵數萬之眾。
張令年逾七十,經驗老道,處事沉穩,以善用火器、精於防守著稱。
鬆潘兵變,雖然人馬眾多,侯良柱,張令兩人借助關卡,難道還支撐不住?
那鬆潘漢羌聯軍的實力到底有多麼的強勁?
馬玉瑛搖了搖頭,解釋道。
“侯良柱與陳士奇不合,處處受其排擠,前些時日已經辭官歸鄉了。”
“如今川中西北戰局隻剩下張令勉強支撐,但是張老將軍身體抱恙,精力有限,難以統籌全局,才使得防線岌岌可危。”
陳望心中了然,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能夠說得通了。
“西北的戰局如今還能勉強支撐,不過現在最危險的,不是西北,而在西南。”
馬玉瑛略過了這個話題,她抬起手而後將手放在了輿圖上四川的南部。
“奢安之亂,你清楚嗎?”
陳望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熟悉明末的曆史,對於曾經在西南鬨得沸沸揚揚的奢安之亂自然不會陌生。
“普名聲死後,其妻萬氏帶著麾下的殘兵往南逃竄,在滇南還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後麵萬氏安定下來侯,招安南土司沙定洲為婿,兩方兵馬就此合流,勢力越加壯大。”
“不久之前,叔父收到了一些風聲,安南土司沙定州正派遣使者四處聯絡其餘土司,又不斷招兵買馬,擴大地盤。”
“沙定州?”
陳望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慎重。
奢安之亂為人所熟知,但是很少人卻不知道,在奢安之亂侯,還有一場沙普之亂。
這一場沙普之亂的影響,在某種意義上,比起奢安之亂更為嚴重。
因為沙普之亂的發動時間,整合好卡在明末清初的這一節點,清軍入關之後。
沙定州詐稱助沐氏平亂,在叛亂平定之後,仍然滯留昆明,而後突然倒戈相向,突襲沐王府。
昆明竟就此陷落,為沙定州所控。
沐王府兩百年聲望,也因此一落千丈,使得明廷的局勢越發的衰頹。
若是沒有這一場沙普之亂,南明的局勢無疑會好很多,當時抗清的局麵也不至於如此的糜爛,使得很多明廷將校心生絕望。
“我知道了。”
陳望點了點頭,沙普之亂僅在咫尺。
曆史上沙定州叛亂是在甲申國難的第二年。
但是現在的曆史已經與原本大不相同,沙定州叛亂的時間,也同樣不確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沙定州應該會像曆史上一樣,鼓動其他土司造反,而後趁機領兵進入雲南腹地,以助剿的名義,行倒戈之事。
沙普之亂,有好有壞。
沐王府在雲南根深蒂固,極富威望,號令之下,鮮有不從者。
對於他們掌控雲南也是一股不小的阻力。
但若是先有沙定州鬨上一鬨,摧毀沐王府的威望,對於日後入主雲南也有好處。
隻是這個時間點必須要卡的很好。
不然等到沙定州掌控了雲南大部,聯合諸多土司之後,到時候在想平定雲南,無疑會要花上更多的氣力。
想到這裡,陳望心中一片無奈。
他真的想要爆一句粗口。
&n的就是一團亂麻!
偌大的屋子,四麵八方都是透風的創口。
“知禮。”
雖然心中火氣升騰了起來,但是陳望還是保持著清晰的頭腦。
“四川、雲南那邊,現在可以著手安插情報司的人手,情報司的預算再增三萬……”
“算了,再增兩萬兩白銀吧,專門用於四川和雲南兩地。”
財政方麵,原本漢中鎮是不缺乏的。
各地的礦產,林地、田畝,還有沿路收取關稅,每年都能為漢中鎮帶來大量的收入。
除此之外由漢中鎮管控的兩大商號,貿易通達東西南北,在河南、漢中、湖廣北部,這些漢中鎮管控的地方,做的幾乎都是壟斷的生意。
這些地方的鹽鐵生意,也全都是漢中鎮在運營,官府根本就插不上手。
因此在刨除軍費之後,漢中鎮現在一年的營收差不多有一百萬兩。
加上這些年來,對於地方大族的掠奪,收繳而來的財富。
如今漢中鎮內的府庫之中,已經積攢了差不多四百多萬兩的白銀。
但是眼下,剛剛整編了左、猛兩鎮,還有西軍的兵馬。
兵力一下子增添了六師,七萬二千人。
給左、猛兩鎮一次性補發的軍餉就有二十萬兩白銀之巨。
而後按照整編的待遇,普通的軍兵月餉一兩,三個月後整編結束之後,餉銀就會提到一兩半。
這六師的官兵,一年耗費的白銀就要達到一百三十萬。
也就是差不多接近三十萬的虧空。
雖然現在家底還算殷實,能夠支撐的起這樣的虧空。
但是坐吃山空終究不是辦法。
山東那邊的造船廠一旦開工,又會持續需要一大筆不菲的銀錢。
所以陳望才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選擇隻撥了兩萬兩白銀給胡知禮。
眼下財政的困頓,讓陳望不由的又更加眼紅鄭芝龍手底下海貿的利益了。
以差不多三省之地的規模,養二十多萬的兵馬,確實還是有些太過於吃力。
擴張之事,已經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