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說,整個四川境內,都沒有一人有著統領十萬大軍的帥才在。”
陳望搖了搖頭,緩緩道。
“哪怕是秦良玉,都沒有。”
“若是秦良玉能夠掛帥,我或許還真的會考慮依照你此前的想法布置。”
“但是秦良玉,是決不可能掛帥,這一點你也清楚。”
秦良玉久經沙場,雖然沒有指揮這種超大規模戰事的經驗,但是必然不會出太大的差錯,隻需要渡過一個適應期,指揮這種規模的大戰理當不成問題。
但是秦良玉效忠的至始至終,都是大明的朝廷。
如今秦良玉在石柱處於半軟禁的狀態。
馬祥麟合同另外五司的土司,加上族中大部分青壯派的支持,以有心算無心,才將秦良玉手中的權柄取來,軟禁在土司府中,勉強維持石柱穩定的局麵。
“而且如此規模的大戰,一旦有失,後果難以預料,大好局勢,一夕崩潰,並非虛妄……”
陳望歎息了一聲,說到最後,他突然想起了盧象升和楊嗣昌的爭執。
在戊寅之變的時候,楊嗣昌作為執掌兵部諸事的閣臣,建奴入寇荼毒北直隸,萬般的罪責都維係於他一身。
在強令盧象升不得浪戰之時,他如何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會受萬人唾罵。
盧象升看到的是眼前,但是楊嗣昌卻是擔憂著未來。
兩人都沒有錯,但是兩人又都有錯。
世間諸事,並非非黑即白。
實在是有太多的變數了。
治大國,如烹小鮮。
胡知禮低下了頭。
“我考慮的確實不周,讓大哥失望了。”
“不。”
陳望嘴角上揚了些許,誇讚道。
“僅僅是這麼段的時間,你就有這樣的見解,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讓胡知禮統領情報司,隻是權益之計。
胡知禮是他的表弟,親信之中的親信。
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情報司這樣的機構便不可能一直交付在胡知禮的手上。
如今情報司雖然隻是作為情報機構,但是日後的發展必然將會成為錦衣衛那樣的暴力機關。
情報司的下屬已經開始在訓練行動隊,不僅僅隻是承擔諜報的作用,還需要承擔一定的破壞以及刺殺行動。
到時候還需要處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掌控情報司的人必須是一把刀,還必須是一把快刀,一把沒有多少私人感情忠心耿耿的快刀。
“定南鎮草創,單靠陳功一人沒有辦法掌控六師。”
“定南鎮鎮守副總兵位置,一直以來我都是留給你的。”
陳望拍了拍胡知禮的肩膀,鄭重道。
“山東的軍港,交給彆人,我難以放心。”
胡知禮神情微振,不過旋即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
“情報司那邊?”
“情報司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交接的時候你費心一下就好了。”
情報司的主官,陳望準備先讓趙懷良接任,而後逐漸由新人接替。
這麼多年的戰事下來,流浪孤兒很多,漢中鎮下有不少遺留下來的軍士遺孤。
情報司如今很多人新人,就是從這些遺孤之中吸納。
日後的情報司,逐漸換血,大部分骨乾都會被這些遺孤所代替。
“成都府那邊,雖然守不住,但是要關注。”
陳望重新將話題調轉了回來。
“可以遣人去四川敘州府南溪尋侯良柱。”
“侯良柱作為四川鎮鎮守總兵官,在各鎮兵馬之中廣有威望,各地土司對其畏懼有佳。”
“若是能夠勸服侯良柱,最差的情況,也能夠保住川東八府。”
陳望的手在輿圖四川的位置上劃了一個大圈。
“成都府可以失,但是川東八府若是能夠掌握我們手上,日後入蜀對於我等來說亦並非難事。”
“六大宣慰司的兵要調,但是不能調到成都府內。”
陳望的目光上移,而後抬起頭,乾脆利落的下令道。
“中軍部擬令。”
中軍望台之上負責擬令的參謀當即起身執筆。
“調榮美、思南一師,酉陽一師,自重慶、貴州進往四川,進抵重慶府銅梁,以保重慶。”
“調永順、保靖兩師,自湖廣過重慶府,北上順慶府南允,以保順慶。”
“調漢中鎮新編第五師自漢中府南下,進抵保定府,守劍閣、閬中,護衛保定。”
“令,四川鎮鎮守總兵官馬祥麟領石柱兩師居中策應,馳援各部。”
隨著陳望的下令,負責謄寫命令的參謀也是奮筆疾書。
等到陳望話音落下的時刻,最後一道軍令也隨之寫完。
中軍部的參謀拿起軍令呈遞到了陳望的身前。
確認無誤之後,陳望拿起了一旁的金印,落印而下。
猩紅的印紋在文書之上出現。
陳望抬起了頭,看向遠處恒亙在原野之上的揚州城。
“四川的戰局太遠,現在並非是當務之急。”
“西南也並非是王霸之業,可以偏安一隅,但卻是難以問鼎天下。”
“揚州的戰事已經不能等了。”
一旦清軍攻陷京師,必然會馬上南下。
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要說黃台吉這般的人物會錯過這樣的戰機,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清軍的攻堅能力不強,他們在乎軍兵的損失,不會輕易進攻堅城。
但是清軍的野戰能力不弱,機動性更是極強。
黃河從來都不是什麼天險,如今正值冬季,枯水之際。
中原腹地可沒有長城天險。
在騎兵這一塊,一直都是漢中鎮的短板。
清軍南掠必然能夠造成極大規模的破壞……
所以必須要趕在京師淪陷之前,在揚州徹底的將萬民軍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