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秀芳的本意,其實並不壞。
最多,也隻是有一點天真而已。
這個儘管背景複雜,跟李閥,魔門,佛門都存在些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卻將全身心放在歌舞上麵,將自己的生命奉獻於此的女人,並無太多的複雜想法。
她談及此事,僅僅隻是因為她愛好和平,心地善良,不願意看到這座安靜祥和的龍泉城變成突厥人鐵騎下的廢墟,所以才用近乎於旁敲側擊的語氣,勸一勸楚天秀。
她的想法,也並不奇怪。
所謂歌舞,本就是文藝的一種類型。
它們,就好似美而脆弱的鮮花,隻有在和平安定,充滿希望的環境下,才能將其滋養,孕育出來,根本經曆不了一絲的風吹雨打。
所以,如她這樣的人,本就是最厭惡戰爭的。
這一點小心思,原本並不會惹人討厭討厭。
戰爭,本就是一場最為殘酷的煉獄。
一旦戰爭開啟,那麼勝者也好,敗者也好,都會墮入到狂熱的地獄之中,永世不得解脫。
所以無論如何:
愛好和平的和平主義者,終究要比酷愛戰爭的狂人,更可愛一點。
更不要說,尚秀芳言語之中,並無誘導之意,話裡話外,也不過是拋磚引玉一般,將她想說的話題給引出來而已,任憑楚天秀來選擇而已,並沒有利用道德綁架的手段去逼迫楚天秀。
可惜,她勸錯人了。
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本就是楚天秀希冀看到,甚至親自動手誘導的。
這一戰若是如期打起來,那麼不僅可以吸引突厥人的注意力,減小山海關統帥李靖所遭到的壓力,而且還可以削減草原人的凝聚力,給草原人的內亂埋下一顆種子。
好處多多,利而不費。
如此,楚天秀動手去煽風點火,都還來不及的,又豈能幫助龍泉國消災解難?
頂多,他也就能在邊邊角角的地方動些手腳,讓龍泉城在突厥鐵騎的碾壓下,多支撐些時間,多消耗一點突厥人的力量罷了。
不過,這些想法,也就僅存在楚天秀心裡麵,不足以向外人道了。
“我中原是禮儀之邦,,素來愛好和平。”
楚天秀麵上露出一抹微笑,不急不緩的柔聲說了半句,打算說些類似於正確而又無用的廢話的時候,卻聽到外麵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一個滿身鮮血,甚至於在左肋處插著一把血淋淋的箭,一看便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士兵踉蹌著腳步,從外麵闖了進來,急促的說到:
“陛下,不好了!突厥的鐵騎已至城外,而且還利用詐開了我軍大門,現已殺入城中!”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他的這一席話,頓時讓原本餘留了一點靡靡之音的大廳之中,多出了一抹濃厚的鮮血味,使得在座之人,無不大驚失色。
看上去很是沉穩大氣,頗有些帝王氣象的拜紫庭,聞言大驚,身體出現了一抹細微的顫抖。
快,太快了!
哪怕所有人都清楚,突厥人絕對不會坐視拜紫庭割據渤海,自立一國,必然會有大動作,甚至於於拜紫亭封疆立國的那一天,便是他身死國滅的那一日。
但是所有人都認為,突厥人縱然會有所反應,也一定會在拜紫亭完成他的建國大典,徹底確定此事之後,而不是在拜紫亭建國的消息傳出之後,便立即先發製人,出兵討伐。
這,本是理所當然的是親情。
如今的突厥,看上去固然強大,東起契丹、室韋,西儘吐穀渾、高昌諸國,都降附東突厥,以至於控弦之士多達百餘萬,達到了“戎狄熾強,古未有也”的空前強盛程度。
但是在突厥的國力,已然變得十分強大,甚至稱得上是當世第一帝國的同時,其內部的黑暗和混亂,以及腐朽,也是與日俱增,卻也顯露出幾分盛極而衰的征兆。
這必然使得,突厥人固然擁有了強大無匹的力量,但是其揮拳的速度,必然要慢了下來。
更不要說,一月前,突厥的首領始畢可汗因病暴亡,他的弟弟處羅可汗匆匆接位,使得突厥正處於舊皇剛死,新皇登基的關鍵時刻。
在這種時候,處羅可汗光是處理內部的問題,便已經焦頭爛額,如何能將注意力投放在千裡之外的靺鞨族的頭上。
除此之外,楚天秀擊殺畢玄,將其懸首山海關的行徑,更是吸引了突厥人的大量怒火和注意力,更加沒有餘力去關注一個小小的靺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