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過後,大地白茫茫的一片,萬物歸於寂靜。
空寂的田地上忽然從雪地下冒出一雙手,寧俊搖晃著落在身上的雪,風目微眯的從雪地上朝遠處望。停滯轉動的大腦在寧俊拍打身上的白雪片刻後,方才讓他一驚,趕忙將埋在他身邊的萬俟斐從雪裡扒出來。
看到萬俟斐的臉色毫無血色,整個人仿佛被冰凍了,連呼吸都弱不可聞,寧俊立刻心跳仿佛停止一般。他拚命的讓自己安靜下來,可是在解開萬俟斐的鬥篷時手指還是一直的顫抖。
當看到腰間並沒有那塊炎火玉時,寧俊連忙安慰自己,它一定是掉到附近,趕快找到。他開始用雙手刨開萬俟斐附近的雪,一點一點的找,到最後他的手已經凍得紅腫不堪。
一滴冰珠忽然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砸的寧俊身體一頓,看著眼前這離自己不如一尺的炎火玉,晶瑩的淚珠一滴滴的沿臉龐滑落。他翻遍萬俟斐身邊的雪都沒發現,原本這塊玉一直就在他被雪埋的地方。
紅腫的手指拿了幾次才將玉佩拿起來,寧俊將它掛在萬俟斐的胸口。這裡冰天雪地,他和萬俟斐不能繼續呆在這裡,否則不被餓死也要被凍死。他背起昏迷的萬俟斐,一步一步地朝著不遠處的小村莊前去。
撐著最後一口氣,寧俊敲開一家農戶的門。這裡麵住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剛看到萬俟斐身上的血跡時,猶豫不敢讓寧俊他們進門。寧俊隻好撒謊他們是在被搶劫的商人,還把身上僅剩的銀子都就給他們。這才得到一件獨立的茅屋,將萬俟斐放到床上時,摸著他恢複幾分溫暖的手,寧俊鬆了口氣,看來他從家裡帶來的藥起作用了。
寧俊外出時,身上都會隨身攜帶療傷藥。他還讓這夫婦幫他燒了一些熱水,脫下已經凍得發白的外袍。寧俊咬牙將肩膀處的衣服撕開,露出被暗器劃傷的地方,隨後小心翼翼地用浸著熱水的絲帕仔細的清理傷口。
包紮好之後,寧俊的額頭已經出來一層細汗。他把汙水倒掉後,就讓那對夫婦幫他們找一些他們能夠穿的衣服。幸好這家男人的體型和寧俊差不多,穿上他的衣服到也勉強能適應。
他們還給了寧俊一些食物,讓他填飽肚子。這時萬俟斐的睫毛顫抖數下,緩緩睜開眼眸,迷茫的望著四周。
“萬俟,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寧俊高興的扶著萬俟斐坐起來,“我還真擔心——”
“你是誰?”
寧俊扶著萬俟斐的手指一僵,尷尬的笑道:“你彆和我開玩笑。”
“我是誰?”
“……”
寧俊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萬俟斐真的失憶了,這樣的事情竟會發生在他身上。可是看到床邊膚色蒼白,微闔首,神色有幾分不知所措的萬俟斐,寧俊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萬俟斐。
將萬俟斐所有曾經認識的人都問了一遍,寧俊發現果然萬俟斐是真的失憶了。他內心一喜,告訴萬俟斐,他們是情人,這次外出遊玩,卻被劫匪洗劫,是逃到這裡的。
當萬俟斐清冷的眼眸望著寧俊時,淺色的嘴唇抿緊,寧俊差點以為萬俟斐沒有失憶。
“我們真的是情人嗎?”
原來是要說這個,寧俊摟著萬俟斐的肩膀,微笑道:“當然,你以前可是很愛我的。為了救我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我可是一直把你放在這裡的。”
寧俊指了指自己的心,這可是真心話,可對著萬俟斐那雙眸子,他真的編不下去,隻好轉移話題,“你餓不餓?”
萬俟斐收回眼神,點了點頭。
伺候萬俟斐吃完飯之後,寧俊感覺自己出了一身汗。饅頭被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青菜隻吃最嫩的部分,粥也隻喝兩三口。
將飯碗端出去,寧俊第一次自己收拾,還打掉一個盤子。這間小茅屋是那對夫婦的丈人住的地方,自從他丈人死後,這裡就被空了出來。
這裡很小,隻有一個屋子,燒一個火盆就十分的暖和。寧俊回到小茅屋之後,天色已經灰蒙蒙的。他剛來到屋門口,就看到門口站著的萬俟斐。
白衣清瘦,霧眸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稍後嘴角微微勾起,如同綻放在寒日裡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