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官?
跟陸明耀一道過來的士兵也懵了,忠救軍中長官很多,但長官前麵能帶姓的就一位:
張長官!
他沒有忠救軍具體的職務,但忠救軍卻服從他的指揮。
他就是張世豪張長官!
幾名士兵目光火熱的望著張安平,心中卻無比後悔——要是知道張長官會來,他們說什麼也要搶伏擊的任務,絕對不會當遊哨。
被安排過來當向導的軍統成員懵了,這位爺就是張長官?
他激動的無以複加,終於見到了偶像,活著的!
張安平這時候朝陸明耀點了點頭:“這是我們跟新四軍聯合作戰?”
“是。”
“我就說嘛,中共什麼時候能有這火力——這邊是誰負責?帶過我們過去吧。”
“是徐總指揮,張長官,我帶您過去。”
咦,老徐跑這邊了?
張安平示意陸明耀帶人帶路,一邊對佐克說道:
“我就覺得不對,新四軍不可能有這麼強的火力——這場仗是我們的人跟新四軍聯合打的,徐總指揮就在這裡指揮,佐克,跟我過去看看吧。”
“非常樂意。”
……
徐百川這時候正在罵人——罵的是新寧駐紮的日本鬼子。
修在財神山上的據點被拔光了,過來的援軍被一口吃掉了,加起來近兩個中隊沒了,剩下的人竟然龜縮在新寧不出來?
張安平人還沒進去,就聽到徐百川的罵娘聲:
“這小鬼子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三百人被我吃了,居然跟縮頭的王八一樣不出來?這還是小日本鬼子嗎?”
“這幫小鬼子之前在浙贛會戰的時候不是一個比一個囂張嗎?怎麼到我手上一個比一個慫?”
從老徐的罵娘聲中基本可以確定一件事:
現在亮出來的還隻是“兵山”的一小部分,老徐在水下明顯還藏著相當一部分的力量。
可惜日本人沒上當,據點丟了,援兵被打了,剩下的人死活不出來了。
“張長官好!”
“張長官!”
老徐正在罵娘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敬禮問候的聲音,聽到張長官這三個字後徐百川一愣,下一秒一身粗布衣服的張安平出現在了指揮部中。
“隔了三百裡都能聽到你徐百川罵娘的聲音——這是嫌桌子上的菜太少了?”
張安平一進指揮部就笑眯眯的詢問,徐百川看到張安平後大喜:
“你怎麼來了?這是給我送給養來了吧?哈哈哈,真的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張安平不由麵露尷尬之色。
忠救軍的主力在浙東,日本人發動了浙贛作戰後,浙東的忠救軍也在日本人的清剿之列,但忠救軍卻跟新四軍聯手,隻用了一個月就粉碎了日軍的圍剿不說,還趁著浙東、杭州兵力空虛的時候四下出擊,有力的從敵後支援了浙贛會戰。
雖然浙贛會戰打得拉垮,但忠救軍卻吃得“滿嘴流油”。
但持續高強度的作戰卻清空了忠救軍儲備的軍火,徐百川已經不止一次向三戰區提出了申請,可三戰區因為浙贛會戰的緣故,一直不能有力的支持,現在浙贛會戰結束了,三戰區倒是優先給忠救軍走起了補給流程。
可三戰區畢竟經過了浙贛會戰的大敗,東西兩段陣亡四萬餘人,沒打贏不說,物資的損耗更是一個天文數字,各種親兒子、乾兒子這時候都是在嗷嗷待哺,而忠救軍的補給因為需要通過山區送達,便一直落在了後麵。
三戰區是真的想補充忠救軍,友軍也不好意思截忠救軍的補給,但隔著無數的大山,運送確確實實不易。
麵對徐百川“嗷嗷待哺”的眼神,張安平隻能尷尬的道:“補給可能還得等一個多月。”
“還要等一個多月?”
“那這一個多月我不得喝西北風啊!”徐百川沒好氣的瞪著張安平:“你好歹人在三戰區,就不能給咱們爭取一下?”
“從浙贛會戰開始,我忠救軍就一直在打!三個多月下來,我們打掉的鬼子、偽軍可不比前線少,雖然偽軍占了多數,可也不能把我們當後娘生的吧?”
“真的是操蛋!”
佐克看張安平被說得尷尬,便解圍道:“徐將軍你好,我是美國代表團的佐克——你說你帶領忠救軍這段時間一直在打仗?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
徐百川望著張安平:“什麼情況?”
“你向佐克上校說說吧。”
“沒那個美國時間——你,就你,我記得你在美國留過學吧?”徐百川點了一名參謀:“你給美國盟友介紹介紹吧,我還忙著呢。”
“一個個儘添亂。”
徐百川表現的很是不滿,張安平許是理虧的緣故,隻好尷尬的笑了笑。
曲元木本來是一臉疑惑,被鄭翊悄悄的踢了一腳後,他福至心靈,立馬跟鄭翊一樣露出了一臉怒色。
佐克倒是沒在意徐百川的態度,他跟徐百川沒接觸過,隻知道這位是忠救軍正兒八經的老大,渾然不知道對方跟張安平的關係密切到了何種地步。
此時他和詹姆斯被參謀帶去一旁去講解,很快就陷入了震撼之中。
剛剛還不給張安平麵子的徐百川悄咪咪的向張安平使了個眼色,兩人先後鬼鬼祟祟的出去。
徐百川不擺總指揮的架子了,奇怪問道:“怎麼個情況?”
他和張安平沒有溝通,但剛才張安平露出尷尬之色的時候,徐百川就察覺到了古怪——眼前這位是誰?
張世豪啊!
忠救軍的無冕之王,自己隻是對方大腿上的掛件,他會露出尷尬之色?還會尷尬的說話?
扯淡呢!
雖然沒有溝通,但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演了起來。
“金主爸爸,以後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還是吃糠咽菜,都得看金主爸爸怎麼做決定。”
徐百川一愣:“我進去道個歉?”
“行了,你就保持人設就行了。”張安平失笑,隨後問道:“怎麼在這跟……”他嘴角努了努,指向的是在指揮部來回穿梭身穿新四軍軍服的人:“他們聯手了?”
“沒招啊。”徐百川攤手道:“在山區活動,離開了他們的幫助,咱們能活活餓死。”
張安平沒好氣道:“你這是嫌我頭上的帽子不夠吧?”
徐百川自然知道這是何意——張安平因為上海聯手地下黨的緣故,一直被人用這件事攻訐。
“他媽的,前線流血流汗,還要被後方的小人用刀捅,真他嗎操蛋!”
“少抱怨幾句。把家底都拿出來,不要怕打光,金主爸爸高興了,咱們以後就是純美式裝備了——”張安平小聲叮囑道:
“彆讓新四軍的人礙眼,既然少不了他們的幫忙,暫時就讓他們穿咱們的軍服給咱們乾活,他們要是不同意,你就大氣些,拿武器裝備砸,總之,不要在軍中出現新四軍的標識,懂嗎?”
徐百川頓了頓,點頭表示明白。
……
沒釣到新寧的敵人主力出擊,徐百川自然在接下來就要撤離。
收拾完戰場,忠救軍和新四軍涇渭分明的開始了撤離。
二者的軍服其實看上去差不多,但新四軍更樸素一些,但在軍容方麵,看上去還真沒什麼差彆。
軍隊都有自己的精神麵貌,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奇怪感覺,而這兩支部隊,在這方麵更是驚人的一致!
佐克和詹姆斯兩人結伴而行,用英語在私下裡交流。
詹姆斯輕聲說:“長官,沒想到在敵後,這支部隊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大大小小打了竟然這麼多仗——這會不會是假的?”
佐克搖頭:“還真不是,這一支部隊我很了解,比起在浙贛會戰中的那幾十萬軍隊,他們更像是軍隊。”
“我總覺得是那位張將軍給咱們準備的‘禮物’。”
詹姆斯還在堅持意見,他總覺得太巧合了。
佐克毫不猶豫的否定:“不是!那位張將軍現在絕對不會允許忠救軍跟新四軍聯合在一起行動。”
詹姆斯奇怪道:“為什麼?”
他遙指著這兩支行進的軍隊,好奇道:“他們看上去明明都一模一樣。”
要說不一樣,那就是新四軍的這支隊伍的裝備非常爛,土槍冷兵器都有。
除此之外,在詹姆斯的眼中,這兩支部隊仿佛一模一樣。
和在浙贛會戰中看到的那些部隊完全不像。
“他們隸屬於兩個政黨,我們的張因為在上海的時候跟地下黨聯手,在重慶方麵一直備受攻訐——事實上即便是聯手作戰的時候,張對地下黨也是防備有加,不過張是一個真正的軍人,沒有暗中給他們使絆子,可不像重慶的委員長那樣,恨不得吃掉他們。”
佐克聳肩,繼續說道:“因此,張不可能讓他的人跟地下黨聯手,對了,我要是猜得不錯的話,接下來我們在忠救軍中,肯定見不到一個新四軍了。”
“啊?為什麼?”
“張不想讓我看到新四軍唄。”佐克笑著說道:“其實他越不想讓我看到,我反而越想看看新四軍到底是怎麼在敵後作戰的。”
“可惜,我們是金主,張哪怕是不情不願,他終究得屈從我們的意誌。”
佐克說到最後不由自主的大笑起來。
在他眼中,張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將軍。
但現在,他很享受張安平有求於他不得不順從的樣子。
“詹姆斯。”
“長官您說。”
佐克微笑著說道:“接下來你要跟忠救軍的人多做朋友,你可以從任何方麵向他們打聽,了解了解這支部隊、順便從他們口中再了解一下新四軍。”
“我明白了。”
佐克中止了跟詹姆斯的對話,目光又不由望向不遠處行進的軍隊。
他們叫新四軍。
一支跟忠救軍非常像的軍隊——忠救軍在敵後的作戰讓佐克非常非常的滿意,那麼,新四軍呢?
他腦海中浮現出之前戰鬥的場景。
新四軍的裝備落後於日本人,但他們麵對傷亡卻依然不管不顧的衝鋒,勇敢而不呆板的樣子讓他難以忘懷。
佐克心中呢喃:
如果新四軍都是這樣、如果八路軍都是這樣,那麼,他們真的值得援助。
其實佐克很想讓戰略情報局的這個少校跟張安平多學一學——經曆了上海突圍、轉戰千裡的他,對張安平在情報方麵的造詣是跪服的。
可惜詹姆斯似乎對張有很大的誤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