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南北兩線同時快速決戰?”
“不!南守北戰——我們將重心放在淮北戰場!”
有將領思索著米穀的作戰意圖,探究著道:
“趕在忠救軍前解決戰鬥,那我們撐死了隻有兩天時間——韓某人雖然在黃橋吃過敗仗,但元氣應該早就恢複了,整個八十九軍外加獨立六旅、保安第三縱隊,人數起碼五萬以上,這仗,兩天、不,三天能打完嗎?”
“而且,我們有能力將這五萬人拿下嗎?”
麵對這番反問,米穀思索著說:
“我們不需要對整個八十九軍動手,如果對整個八十九軍動手,這無疑違背了上級的指導原則。”
“口子放開來,讓八十九軍往進來鑽,他們的目的不是泗陽嗎?那我們就在泗陽地區準備好請客吃飯!他來多少人,我們就大大方方的請多少人‘吃飯’!”
眾人思索起來,有人在思索一陣後提出關鍵問題:
“如果吃不掉呢?”
“彆忘了蘇北忠救軍,三天內就會過來!算上誘敵深入的時間,想解決過來‘吃飯’的敵人,最多隻有十多個小時——吃得下來嗎?”
米穀毫不猶豫道:
“吃得下!”
“淮北這裡有兩個換裝旅,我們做出以一個旅打阻擊、一個旅配合其他部隊打圍殲的假象,實則集中這兩個旅對突入泗陽的頑軍進行圍殲,我不認為十多個小時解決不了戰鬥!”
“畢竟,現在的八十九軍,跟黃橋時候的八十九軍已經截然不同了!”
“說的對,我覺得可行。”
“想要達成上級的要求,看來隻能這麼辦了。”
米穀說服了參會眾人,上級首長也認同了米穀的建議,便立刻向軍部彙報,軍部的回複在第一時間抵達:
可行。
隨著軍部的同意,新四軍立刻開動了起來。
……
八十九軍。
“報告司令,獨立六旅來電,其部已經抵達金鎖鎮。”
“報告司令,保安第三縱隊來電,其部已經抵達盛圩一線,未遭遇抵抗。”
這兩份彙報讓參謀長不由凝重起來:
“司令,看樣子共軍玩的是誘敵深入啊——我們是不是停止前進?”
韓副司令這時候也猶豫起來。
張世豪是請他兵進泗陽,拖住泗陽一地的新四軍,等忠救軍過來以後一戰定乾坤。
但現在泗陽的新四軍已經擺出了誘敵深入的這一套,如果自己鑽進去,被吃掉了怎麼辦?
要知道泗陽的新四軍,可是有兩個換裝旅啊!
韓副司令最終沒有下定決心,思來想去便道:“問問張世豪,忠救軍到哪了!”
忠救軍方麵的回複非常快。
“司令,蘇北忠救軍數個縱隊已經快到漣水一帶了。”
“漣水?”
韓副司令不由一愣,這忠救軍還真是靠譜啊。
看樣子根本到不了張世豪說的72小時,蘇北的忠救軍就會抵達。
【那我也不能慫,要是張世豪過來的時候看我保存兵力,這想要飯都不好要啊!】
正思索間,手下快速彙報:
“報告司令,349旅在靈璧縣遭遇頑強阻擊,對方甚至發動了反擊作戰——349旅確認遭遇之敵為共軍的一個換裝旅,因此請求支援。”
這條彙報卻讓韓副司令眼前一亮:
“一個旅在靈璧打阻擊?”
他最忌憚的是共軍手裡有兩個換裝旅,可現在一個換裝旅在靈璧,那豈不是意味著共軍隻想憑借一個換裝旅外加一些其他軍隊來打他?
真以為老子在黃橋輸了就是泥捏的!
一想到黃橋這兩個字,韓副司令的心就疼了起來,緊接著就是滔天的怒火,被人以少打多還給打出了反包圍,這恥辱難以洗刷啊!
怒火一燒心,韓副司令就想讓軍隊一口氣全壓上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共軍到底是不是鐵齒銅牙,我五萬大軍你吃得下嗎?
吃不下,你就等著被忠救軍給撕爛吧!
但這份心思卻馬上被他的理智所壓製,黃橋大敗以後,韓副司令是以此為恥,但正是以此為恥,才經常告誡自己,如果因為想起黃橋大敗而要做決定,必須先冷靜冷靜。
就在此時,又有士兵來報:
“司令,新四軍軍部發來電報,質問我們是不是想挑起大戰,並警告我們立刻退出泗陽地區!”
“警告我?共軍敢警告我!”
這下子韓副司令的理智徹底壓製不住怒意了。
“給保安三縱、獨立六旅發報,立刻向山子頭地區挺進!”
參謀長一聽立馬急眼了:“司令,共軍極有可能就在山子頭設伏啊!”
“我知道!”
韓副司令狠聲道:“就是因為設伏,我才要闖一闖這個龍潭虎穴!”
“我就不信保安三縱加獨立六旅六七千人,他新四軍還能在區區不到十個小時內吃掉?”
“吃不掉,那就崩牙!蘇北的忠救軍已經到了漣水,他就是爬十幾個小時也爬到了,到時候我看他新四軍怎麼脫離戰場!”
張安平請求韓副司令所部的目的,就是為了拖住新四軍。
而如果新四軍在山子頭設伏,那更好,到時候嘴邊的肉新四軍吃不吃?
吃,必然崩牙!
不吃,不吃的話這些人卡在那裡,新四軍想撤就得掏買路錢,掏得起嗎?
見韓副司令有了決意,參謀長也不好再勸,但還是提醒道:
“司令,保安三縱和獨立六旅終究不是正規軍,十個小時,未必撐得下!”
“有理——”韓副司令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便問:“哪支部隊離他們最近?”
參謀長答:“我們。”
“我們?”韓副司令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就他帶的軍直屬部隊的兩千多人確實是離山子頭最近的部隊。
他立刻琢磨起來。
此行是被張世豪“命令”而來的,他之所以忍氣吞聲的配合一個黃口小兒,不就是為了“乞討”嗎?
如果他韓某人都心甘情願的去當這個靶子,那這人情,足夠張世豪扒皮抽筋的還了!
“那就走!”韓副司令大手一揮,道:
“既然共軍有可能在山子頭設伏,我韓某人身為五萬兒郎的指揮,有雷我來趟!”
這番話讓參謀長大驚失色,連忙勸誡:
“司令,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啊!”
韓副司令意味深長道:“這人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這一次,我韓某人甘願為棋子,這付出你就說大不大?!”
“到時候……”
他意猶未儘的話讓參謀長陷入了沉思,許久後,參謀長一拍大腿:“司令高見!”
韓副司令哈哈大笑起來。
我韓某人走南闖北幾十年,不就是因為關鍵時候豁的出去嗎?
這一次,我韓某人豁出去了!
……
隨著韓副司令豁出去,89軍直屬部隊並保安三縱、獨立六旅徑直插向了山子頭地區。
然後,意料之中的伏兵果然出現了。
麵對意料之中的伏兵,韓副司令絲毫不慌,他向三縱和六旅指揮官打去電話:
“不要慌!我韓某人跟你們在一起,我韓某人不死,共軍吃不下我們!”
“這一次,要讓共軍崩掉他滿嘴的大牙!”
韓副司令的想法很簡單:
我這個司令就在你們身邊,你們怕什麼?
三國演義裡,公孫瓚和袁紹大戰的時候,公孫瓚的兵差點衝到了袁紹麵前,袁紹的手下都在勸袁紹避其鋒芒,但袁紹振臂一呼,親自率部迎戰,愣是瓦解了公孫軍的攻勢,繼而取得了大勝——若是袁紹像高粱河車神一樣跑路,那袁軍必然大敗!
而他韓某人,現在就是袁紹!我都在這裡,你們怕什麼?
可這在保安三縱和獨立六旅看來,卻是另一個畫麵:
夭壽啦,韓某人這個蠢貨自己都被共軍包圍了,這仗還打個毛線啊!
保安三縱和獨立六旅瞬間沒了戰意。
可這是被包圍,他們按理說就是沒了戰意,扛還是能扛一陣的。
偏偏展開進攻的新四軍,無論是火力還是戰術執行力,都遠遠高於他們,預計能撐一天的防禦陣地,竟然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就易主了。
完啦,擋不住了,跑吧!
保安三縱和獨立六旅這兩左右翼麵對新四軍的攻勢,防禦很快就瓦解了。
他們想跑到中軍也就是韓副司令直屬部隊那裡,但部隊一開始崩潰,壓根就止不住,更遑論無論是三縱還是六旅,本質上還是地方武裝。
隨著原本的撤離迅速演變為潰敗,兩支部隊的敗兵逃得更快了。
新四軍見狀便驅趕著他們往中間陣地衝。
這一幕讓久經戰陣的韓副司令傻眼了。
他預計起碼能守十幾個小時到一天一夜,沒想到僅僅一個小時,左右兩翼就崩了。
崩就崩吧,偏偏這些混蛋還往中間陣地亂衝一氣。
“殺!衝擊己方陣地者殺無赦!”
韓副司令紅著眼睛下令。
可是,這是他的左右翼啊——他將防禦都堆在了前後兩麵,畢竟左右都有己方力量,沒必要布置重火力。
而在一個多小時前無比正確的命令,在現在卻成了要命的缺點。
潰兵根本就不是幾十支步槍可以阻止的!
潰兵剛剛衝進陣地,新四軍就的戰士就跟著衝了過來。
隻防禦前後的陣地,麵對從左右兩側湧來的新四軍,輕重火力根本就用不上。
更悲催的是隨著新四軍衝入中央陣地、隨著中央陣地陷入了混亂,89軍的士兵直接變成了沒頭的蒼蠅。
反觀新四軍,每一個單位都可以做到呼應和配合,有序打無序,簡直是快刀切豆腐,易如反掌。
中央陣地僅僅撐了23分鐘,整個戰鬥就結束了。
而此時的韓副司令,麵對著新四軍士兵們黑洞洞的槍口,保持著他的“風度”,不緊不慢道:
“我是第三戰區副司令韓某人!”
“我要見你們最高指揮官!”
此時此刻,韓某人還在死撐著自己可憐巴巴的麵子。
抓到了大魚的新四軍戰士們麵麵相覷,不敢相信他們真的逮到了大魚。
“班長,我怎麼覺得這人像夥夫?”
“什麼夥夫——你看他軍銜,我滴個乖乖,旁邊還有,大魚,真的是大魚,趕緊找連長!”
(本章根據真實的山子頭戰役藝術加工改編哈,有興趣的兄弟可以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