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
一處私宅前,一名妖豔的女子扭動著身子,得得得的走近後,矯情做作的開始了敲門。
有序的敲門聲得到了回應,柴瑩上前打開了門,看到了門外的女子後不由愣住了。
這“女子”她見過。
那年在上海,他們夫妻在曆經了多年的思念後,終於相見,而一個妖豔嬌媚的妖精成為了不速之客——
好在女妖精之後一本正經的向她自我介紹:
我是‘喀秋莎’,是老岑的同誌。
當然,後麵柴瑩知道了,所謂的妖豔嬌媚的妖精,其實是張安平偽裝的。
隻是沒想到時隔幾年後,她又見到了這個妖豔女子。
壓下心中的古怪,柴瑩讓開:“快進來!”
張安平是刻意化妝成當初在上海見到柴瑩時候的樣貌,目的自然是為了避免柴瑩誤會,進門後,他用原聲低聲問道:
“老岑在不在?”
“在呢——”柴瑩猶豫了下後,說道:“安平同誌,老岑這陣子狀態有些……差,你多擔待些。”
張安平失笑道:“這家夥,又鑽牛角尖了吧!嫂子,你幫我們警戒,我跟老岑談談。”
他這一次是專程來找老岑談話的。
原因很簡單,老岑自請處分,請求更換負責人並按照組織紀律懲處自己——電報是直接發給錢大姐的,錢大姐又轉發給了張安平。
“老岑!”
張安平步入書房後,一眼便就看到了端坐在書桌前消瘦的老岑。
他從伍立偉手裡將老岑救出來的時候,老岑已經被囚禁了多日,甚至經曆過一次轉移,可即便如此,那時候的狀態也比現在好。
張安平故意打趣:“你不會是在鬨絕食吧?”
老岑卻無視了張安平的打趣,正色道:“安平同誌,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覺得我確確實實不適合再作為二號情報組的副手……”
話還沒說完,張安平就“大驚失色”道:“什麼,你想當逃兵?!”
但故意的搞怪並未讓老岑破防,老岑依然自顧自道:
“這一次配合你的計劃而展開的行動中,我犯下了多個致命的錯誤,而且每一個錯誤都是致命的。”
“我想了很久,但我依然不敢保證如果重新發生,我能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所以,我自請調離絕非意氣用事。”
“安平同誌,我並非怯懦,而是不想因為我
的原故,讓二號情報組出現不可挽回的損失。”
“還請你……理解!”
當初錢大姐因為江蘇s委遭破壞、身份暴露的緣故,不得不撤離上海,她擔心張安平太過年輕而意氣用事,思考了很久,便將二號情報組的領導職責交予了老岑。
但兩次行動之後,老岑就清晰的認知到了自己的不足,遂甘願做一個“傀儡”,將二號情報組真正的掌權之責交給了張安平。
這一次,他同樣是思索了許久後,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這一次,犯下了很多的錯誤,在配合、執行張安平製定計劃的行動中,他認為自己是屢屢拖了後腿。
尤其是假死藥——這是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一件事。
他了解張安平,為什麼就沒想到以張安平對自己同誌的柔軟,怎麼可能會將真正的氰化物給他?
他為什麼就不能順嘴提這麼一句?
他為什麼就偏偏讓假死藥落入了房名輝之手?
麵對特務堪破了張安平苦心營造的上欺下瞞之局,這些為什麼一遍遍的折磨著老岑,讓他夜不能寐。
上欺下瞞之局,就是削弱保密局戰鬥力的良方,就是讓保密局飛速腐化的絕招,就是讓保密局這個特務機構成為聾子、瞎子的封鎖大計!
但現在卻被特務堪破,一切努力付之東流。
且二號情報組是圍繞張安平而建立的,他就是核心中的核心,老岑一向以保護張安平為最大的使命,但自己被俘,卻讓張安平冒險營救,自己的使命,簡直跟笑話一樣!
老岑是真的難以原諒自己。
申請離開這個自己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戰鬥崗位,是他對自己的懲處。
張安平從收到錢大姐轉來的電報後,就猜到了老岑的想法,此次前來自然是為了打消老岑的“衝動”。
但此時此刻,看著堅決的老岑,看著這張消瘦的臉龐,張安平到嘴邊的話語卻突然間不想說了。
他有把握說服老岑繼續跟自己並肩而戰,但接下來的鬥爭,將會更加的殘酷。
可老岑已經暴露在了保密局的視線之中,而他又經過了假死藥之事,若是老岑再出事,為了他的安全,老岑怕是會在第一時間選擇自我了斷——他怕是連救老岑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裡,張安平咽下了到嗓子眼的話語,沉默一番後,鄭重道:
“我同意。”
老岑長長的舒了口氣,怔怔的看著張安平,許久後,輕聲說
??
“對不起,我、當了逃兵。”
老岑是當了逃兵嗎?
當然不是,他不怕自己犧牲,但他怕影響到張安平——作為老戰友,他太清楚張安平的性子了,這一次為了自己冒險營救,下一次要是也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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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是逃兵!”張安平正色說完後,笑著道:
“況且,你現在還不能離開你戰鬥的崗位,革命還未勝利,你想休息還沒門呢!”
老岑疑惑的看著張安平。
他自請處分的內容是,請求調離目前的崗位,而為了保護張安平、保護二號情報組,他回蘇區後必須隱姓埋名默默無聞!
“重慶這一塊,你還得負責!撂挑子,可不成!”
“這不行!”老岑正色道:“我情況特殊,必須撤離蘇區!”
兩人的對話,有種老岑要跑、張安平不準他跑的趕腳。
“你先聽我說!”張安平不得不又正色起來:
“重慶,現在很特殊。”
“國民政府雖然搬回了南京,但是因為沿海區域城市在抗戰中破壞嚴重,且國民黨已經打響了內戰,大量涉及到軍工的企業是沒法搬遷的!”
“接下來東北那一塊的軍工會動起來,我會借機伸手重慶的軍工,以增產美式軍械的名義,削弱重慶的東北軍工產能——”
“這是個機會,我們要借機對這些涉及軍工的產業進行大規模的滲透,一旦到了關鍵的時候,我們可以切斷產能,影響前線國民黨軍隊的後勤補給!”
早早的對這些軍工產業進行滲透,也可以在解放重慶時候儘可能的保存下這些核心產業——原時空中,國民黨在重慶失守前進行了所謂的“焦土政策”,雖然地下黨的同誌們用儘了辦法保護,但損失依然不小。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重慶的軍工業中,有很多是抗戰全麵爆發前,我主導著從美國搞過來的,這些軍工業製造的子彈、槍支,絕對不能成為殺害我們同誌的凶器!”
“老岑,這件事,我覺得非你莫屬!”
老岑聽完張安平的一番說辭後,深深的點頭:
“好!”
張安平見狀露出了笑意:“我會把林楠笙留在重慶,而有你居中負責,這件事我就徹底的放心了!”
“你想把林楠笙留下?”老岑認真的看著張安平:“是因為我?”
他擔心這是張安平對自己的照顧。
“你想多了,林楠笙在我身邊的時間不
短了,該放出去了,我呢也要在保密局重新爭一爭了,重慶站站長這個位置正好合適。”
老岑這才放心。
他本想問一問張安平為什麼又要在保密局內“爭一爭”,但一想到自己身份目前的變化,便熄滅了詢問的心思。
以前他總是覺得張安平激進,但從讓出二號情報組的主導權開始,他就明白張安平比自己考慮的更深,他沒必要乾涉。
現在更不可能乾涉了。
張安平突然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我還得做一次惡人。”
“什麼事?”
“嫂子,我得調去南京!”
深深的看了眼張安平,老岑道:“安平,按照組織紀律,你不應該問我!”
張安平無語,老岑總是這麼恪守著紀律。
意識到自己又惹張安平翻白眼後,老岑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想瑩瑩會非常高興!”
“哈哈,這才對嘛,生活本來就夠緊張了,日常多找點樂子放鬆放鬆嘛。”
老岑搖搖頭,意味深長、意猶未儘的說:
“一個你就夠破壞嚴肅了,要是我也跟你似的……”
當年在大學裡追求柴瑩的人多的去了,他岑痷衍為什麼最終俘獲芳心?
憑自己老學究般無趣的樣子嗎?
當然不是,他也曾風華正茂書生意氣!
“合著是我禍禍了你啊!”張安平大笑起來,不過想想也是,自己麵對老岑總是各種“撩”,老岑要是也放飛些,那二號情報組就得“起飛”了。
“你也知道是禍禍了我啊!”
老岑說完忍俊不禁的大笑起來,並肩戰鬥了十年的兩人,第一次在一起開懷的大笑。
許久後,老岑凝視著張安平:“安平,保重!”
張安平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放心吧,等勝利了,我還要繼續禍禍你呢!”
他腦海中想的是:
自己女裝去找岑痷衍,隔壁帶著紅袖章的大媽報警,人民警察破門而入抓女票……
兩個資深特工可憐巴巴的蹲在派出所等著錢大姐來領人……
………
雖然倒黴的公子哥們還在城口縣往重慶的路上顛簸,但綁票事件算是解決了最大的問題,儘管還有大量的手尾要收拾,可對唐宗來說,再無牟利之餘地。
回南京!
不過,回南京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張家,唐宗當了一回不速之客。
麵對貿然來訪的唐宗,張安平的眉頭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