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耀先收到了一張紙條,上麵是很普通的幾句話,但按照某個規律,可以在其中找到兩個約定的字眼。
是張安平發來的電報!
鄭耀先立刻找出一本書,根據這句話中的某個字眼確定了頁數,隨後根據一些固定字眼的比畫,找出了一個個文字。
一句話躍然紙上:
速秘救邵飛親屬。
“邵飛?”
“莫不是特種研究室主任邵飛?”
鄭耀先有些懵,這廝是自己的同誌?救他的家屬,那怎麼不直接救邵飛?
正疑惑之際,宋孝安快步衝入了他的辦公室:
“七哥,不好了,王天風帶人堵了特種研究室!有消息傳來,他要將特種研究室所有人悉數下獄!”
鄭耀先蹭的站起來的同時,不動聲色的將紙條壓下:
“王天風這是要乾什麼?特種研究室可是老毛的地盤!”
“孝安,你去再探,一有消息就傳給我!”
宋孝安立正:“是!”
這下鄭耀先算是明白了張安平的用意。
毛仁鳳自以為做的隱蔽,但特種研究室裡麵的窟窿卻早就被張安平所掌握,現在王天風劍指特種研究室,八成是衝著這個窟窿去的。
以毛仁鳳的謹慎、對張安平的懼怕,怕是會直接滅口邵飛來保全自己。
轉移了邵飛家屬,反倒是可以營造出一個假象:
有人保護了邵飛家屬!
但是,但是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毛仁鳳,毛仁鳳也絕對不會傻乎乎的去保護邵飛家屬,他巴不得跟邵飛撇清關係呢,頂多拿邵飛的家屬威脅邵飛!
他可不會保護!
“這麼一來,大概就熱鬨了啊!”
鄭耀先露出笑意,這家夥這一刀斬下去,可真有意思啊!
……
王天風親自帶人將特種研究室所在的的建築包圍後,並未直接衝進去抓人,而是采取了圍而不抓的態度。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其他動作。
事實上,在包圍了特種研究室後,王天風便悄然命手下人向裡麵的人透露了以下消息:
還在重慶的研究室分部,所有人員早已經被悉數下獄了;
這一次是張長官親自下令,要清洗特種研究室、揪出裡麵的共黨臥底,寧可錯殺、也絕不網漏!
除此之外,故意放出消息的情報處特工,故意一臉愛莫能助的對研究室裡的
老鄉說:
“兄弟,不是我不幫你,這一次上麵的決心很大,要是揪不出共黨,怕是……”
“會血流成河啊!”
老鄉被嚇壞了,說到底,特種研究室不過是一個研究機構,雖然隸屬於保密局,但卻是文職,膽子哪有專業的特工大?
此人獲知了消息後,甚至連太強的保密意識都沒有,便將打聽到的消息一一告訴了同伴,而消息也不出意外的飛速擴散,特種研究室內人心惶惶,一個接一個電話就此打出。
而這便是王天風的目的,敲山震虎、打草驚蛇!
特種研究室的電話路線早已經王天風手下的人所監聽——目的就是從此刻無數從特種研究室打出去的電話中尋找可疑的對象。
所有打出去的電話悉數被錄音,多名情報處特工攻讀這些錄音,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汽車內,王天風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在等待手下的消息。
郭騎雲匆匆而來,在他拉開了車門後,王天風突兀的睜眼,直愣愣的看著他。
但回應的卻是搖頭。
意思很明顯,目前沒有收獲。
意料之中!
王天風並無挫敗感,他情知這是一場硬仗,對方在以前的軍統、現在的保密局隱藏極深,如果自己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明顯的線索,那他反倒是要懷疑了。
“準備抓人吧!”
既然沒有收獲,那就抓人,清理整個特種研究室,看能不能尋找到痕跡。
郭騎雲又彙報道:“盯梢的兄弟傳來消息,那位驅車過來了,大概再有五分鐘就到了。”
那位指的是毛仁鳳。
打狗還需要看主人,特種研究室是毛仁鳳的地盤,毛仁鳳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王天風淡淡的回答:“我知道了。”
見王天風如此,郭騎雲便下去布置抓捕事宜。
而就在王天風的手下帶著軍隊撲進特種研究室駐地抓人的時候,毛仁鳳的汽車伴隨著刹車急刹的聲音,停在了王天風的車旁。
一臉凝重的毛仁鳳從車上下來,王天風見狀便下車,淡淡的主動出聲:
“毛副局長。”
毛仁鳳皺著眉頭問:“天風——這是怎麼回事?自家人打自家人?”
王天風平靜的回道:“特種研究室,有鼴鼠。”
“他或許不是那個隱藏在保密局裡最深的鼴鼠,但絕對跟其有莫大的聯係。”
毛仁鳳眉
頭皺的更緊了:
“隱藏在保密局裡最深的鼴鼠?真的有這麼個人?”
王天風回道:“此人,應該就是岑痷衍的上線。”
“那就抓!”毛仁鳳神色肅然道:“我保密局是反共先鋒,隊伍一定要保持純潔,絕對不允許有地下黨的鼴鼠隱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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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風並不錯愕毛仁鳳的表現,要是毛仁鳳大包大攬的說特種研究室沒有鼴鼠或者阻止抓捕,根本就輪不到張安平跟他鬥,他王天風就能一腳踩死!
但如此表態,不代表著心、態如一,而且王天風深知毛仁鳳是出了名的笑麵虎、肚子裡做文章的主,故而搬出了大旗:
“安平,也是這個意思。”
“雖然我和安平有分歧,可在反共方麵,我跟他的立場是一定的,天風啊,不要害怕得罪人,為黨國做事,要問心無愧!”
“隻要你問心無愧,保密局上下,全都是堅實的後盾!”
毛仁鳳甚至還主動的表態要為王天風站台。
王天風不再吭氣,他終究是沒有毛仁鳳這般的“揮灑自如”。
一名名特種研究室的成員被帶了出來,有人看到毛仁鳳後一喜,但麵對毛仁鳳灼灼的目光,又變得垂頭喪氣。
一陣激烈的喧嘩傳來,聲音越來越近。
“王天風,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抓我我!”
“姓王的,你給我滾出來,我邵飛不比你級彆差,你憑什麼抓我!”
這是特種研究室主任邵飛的聲音。
聲音傳進王天風耳中後,他並沒有搭理的意思,就這麼靜靜的杵著,一旁的毛仁鳳滿臉不悅道:
“這個邵飛,當真以為黨紀國法和家法都治不了他嗎?作為軍統的老人,配合內部審查的規矩都不懂嗎?天風,此風絕不可長!”
毛仁鳳說的大義凜然,但可惜他跟前杵著的是王天風,天性冷淡,懶得跟人虛與委蛇,故而根本就沒搭話。
一陣吵鬨後,邵飛被帶了出來,準確的說是被架了出來,他還在激烈的反抗中,但因為身份的緣故,倒是沒有特務下手,此人被架著出來後,就看到了毛仁鳳,立刻大呼:
“老主任,王天風要造反啊!”
邵飛也是聰明,之前他可是喊局座的,現在“大難臨頭”,立馬改口,期待以“老主任”的稱呼讓毛仁鳳想起自己的好。
“胡鬨!”毛仁鳳怒道:“邵飛,你也是老軍統了,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審查嗎?你的特種研究室出了鼴鼠,你
這主任難辭其咎,現在王主任要審查,你竟然帶頭對抗!”
他森冷的道:“你真以為我的刀不鋒利嗎?”
這些話在邵飛的耳中,卻是另一個意思。
翻譯過來就是:
王天風要審查、要抓共黨臥底,你就讓他查啊,你反抗不就是你沒理了嗎?要是他王天風查不出來什麼,真以為我的刀不鋒利嗎?
當然,邵飛也明白另一個意思:
你要是敢胡說八道,那你就看看我的刀到底鋒不鋒利!
“胡說八道”什麼,不言而喻。
其實在前幾天毛仁鳳拿到了上麵撥下來的特彆經費後,邵飛就專門找過毛仁鳳,想讓毛仁鳳補上那個大窟窿。
事實上,在明樓給毛仁鳳操刀、涉股了多家公司後,毛仁鳳的手上就有錢了,邵飛也找過毛仁鳳。
這畢竟是一把懸著的利劍啊。
但吃進去容易吐出來卻難,毛仁鳳卻始終是舍不得給。
當時毛仁鳳的心態是:
馬勒戈壁的,這些錢又不是我吃掉的,是下麵的那幫人吃下去的,憑什麼要我拿自己的錢就填坑?
所以他一直拖著,最後更是暗示邵飛用做賬的方式,把這個窟窿給平了。
邵飛差點哭了,這麼大的窟窿,想要在賬麵上平掉,真的真的太難了。
結果,他還沒有開始做賬,王天風就“殺”來了。
收到了毛仁鳳的暗示後,邵飛不掙紮了,老老實實的任由自己被架著塞入了汽車。
王天風儘管還是麵無表情,但目光中卻明顯有一抹……憤慨。
毛仁鳳的話他怎麼可能聽不明白,又怎麼可能猜不到毛仁鳳和邵飛之間必然有見不得光的事?
他不由拿張安平和其對比,心下更是失望。
張安平為了軍統的利益,一次次忍辱負重,性子剛硬的他,為了軍統的利益,低了多少次頭?
正兒八經的損私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