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務會議是很難保密的。
當然,特指一些事關全局成員利益的事,如一些需要保密的事,通常是不會上局務會議的。
因此,在局務會議結束以後,消息在第一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局本部。
保密局局本部上下,被驚的目瞪口呆的同時,還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及毛骨竦然。
張長官狠,這一點其實是公認的。
但狠,通常都是針對敵人,如他未發家時候製定的【除草計劃】,抗戰時候針對日本人和漢奸的狠辣等等。
抗戰結束後,他的狠展現過幾次,但也隻是針對那些罔顧保密局利益、罪大惡極之輩——而且基本都是有法可依。
哪怕是將他們都斃了,其實都是在規則之內。
可這一次,不然。
局本部的不少人其實都知道,昨天狂抓的共黨,說白了就是反張聯盟故意弄出來的幌子,目的是給張安平添堵。
製造張安平控製不住保密局的假象。
但是,張安平竟然把他們都定性為了地下黨和臥底,而且還是“除惡務儘”。
這一次下的狠手,讓人膽戰心驚、心驚肉跳啊!
過去,高層鬥來鬥去,站隊站錯了,了不起就是冷板凳,前途全無,除非涉及到一些極其隱私的事被滅口或者被丟出來頂罪,但畢竟不太多。
正常情況下都是丟冷板凳。
可這一次,張安平直接下了死手——殺殺殺殺!
雖然殺人誅心的莫過於讓毛仁鳳監刑,可對知情者而言,兔死狐悲之情又豈能免去?
“太狠了,太狠了,人頭滾滾啊!”
兩名乾部私下裡竊竊私語,還是局務會議之前低語的兩人,但剛才那個語氣中不尊敬張安平的乾部,現在的語氣中卻滿是恐懼。
“我們心累,張長官也心累,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下這個狠手!”
“但也不至於如此啊!那可是幾十條人命啊!他、張長官這是冒功!”
“你彆開玩笑了,冒功?張長官可不屑乾這個!分明是對那些人狠辣的殺招和警告!連自己人都保不住,你看著吧,這些山頭啊,都得作鳥獸散嘍。”
言語中有種莫名的輕鬆,似是對未來的保密局充滿了向往。
隔牆有耳!
仍然當著六耳的王天風,聽著兩人的對話,目光中露出了一抹笑意。
這一次張安平突然展露的狠辣,超乎他的想象——他同樣也不認為張安平會冒功,在他看來所謂的“除惡務儘”,是對這些山頭的根除罷了。
手段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這一次的結果,必然……讓人滿意。
王天風倍感輕鬆,這段時間來,壓在身上的沉重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青鬆情報組……真的是福星啊!】
王天風心想,自從抓到青鬆情報組的尾巴後,仿佛是轉運了。
臥底的出擊,讓他對揪出保密局內部的臥底網絡有了四分的把握;
和黨通局的聯手、在經濟部布下的網,讓他對揪出青鬆有七分的把握;
而現在,安平更是將頑固派打得抱頭鼠竄,以後做事再也沒有了製掣,他仿佛看到了保密局橫掃地下黨的畫麵。
當真是……好事連連啊!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王天風立刻將書架挪了挪,擋住了自己當六耳的“通道”——這是他發現隔壁辦公室的兩人關係密切後專門準備的,目的是從中底層乾部的閒聊中打破自己的信息繭房。
敲門聲響起,王天風卻輕皺眉頭。
不是郭騎雲!
他上前開門後才看到敲門的是鄭翊。
“鄭處長,有事?”
鄭翊的“處長”自然是對其秘書身份的尊稱。
“王處長,區座有請。”
鄭翊神色漠然,她就是不喜歡不擇手段的王天風——此人給區座製造了多少的麻煩!
“現在?”
“嗯。”
王天風關門,跟著鄭翊離開。
張安平辦公室中。
張安平的臉上沒有大勝後的喜意,局務會議的勝利,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不止是九成八的勝率那麼低。
但之後的事,就是全靠自己對上位者人心的算計了——到底能不能成,他心裡的把握隻有八分。
而消失的兩成,則是因為自己太“忠心”了。
嗯,都是忠心惹的禍……
思索間,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張安平臉上的沉色消散,臉上明明沒有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卻是:
他臉上有一種怎麼壓也壓不住的笑意!
強大的表情管理能力呐。
敲門聲後,鄭翊帶著王天風出現,張安平朝鄭翊擺擺手,鄭翊離開,隻餘下王天風。
“老王,今天……意不意外?”
張安平說罷起身,臉上隨即布滿了笑容,坐到沙發上後示意王天風一同坐下,朝王天風喋喋不休的說:
“你是不知道姓毛的今天被我唬成什麼樣了——不枉我昨晚上練習了半宿的表情,哈哈……”
張安平說著就大笑起來,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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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風不禁莞爾,他難得的“拍馬屁”:
“演得很好,我也以為你是真要要掀桌子。”
張安平大笑:“我昨晚對著鏡子練了很久,墨怡還說我臭美呢!不枉我背了這麼大的一個鍋!”
對於張安平這般的“低俗”,王天風倒是能理解,地位越高,能說的上話的人越少,以前還有徐百川這個傾訴對象,現在也就自己這個悶葫蘆了。
這一次類似於絕地翻盤,且從此以後保密局大局就穩了,張安平如此的失態,他豈能不理解?
笑過之後,張安平擺出一副我很抱歉的樣子,但笑意依然甚濃:
“老王,我得食言了!”
王天風靜靜的看著張安平。
張安平翻白眼:“你這人啊,一點都沒意思——”
“說正事——你得抽出時間來,跟著老毛。”
跟著毛仁鳳?
“催他?”
“嗯——”張安平憋著笑說:“老毛現在看見你估計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自在,你跟著他,他肯定會儘快的徹底終結這場鬨劇。”
王天風明白了張安平的意思。
現在就差毛仁鳳親自監刑,為這一次的事情徹底的蓋棺定論了——沒有蓋棺定論之前,總歸是有變數的可能。
而毛仁鳳現在對他王天風恨的要命,他跟著毛仁鳳,為圖清淨,毛仁鳳肯定得連軸轉。
免得自己在他眼前晃。
“嗯,我現在就去找他。”
張安平大笑:
“蔫壞!老王啊,你讓我對這個詞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啊!”
王天風笑了笑,沒有理會張安平的打趣,他不是蔫壞,而是同樣想這件事塵埃落定,免得再起風波。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第二個希望保密局走上正軌的人,第一個,毫無疑問就是眼前的張安平。
“你去吧,我就不出去了,免得出去露餡——奇了怪了,我明明沒有表情,可我怎麼覺得臉上全是笑?他嗎的,嚇得我都不敢出去了,哈哈!”
張安平又大笑起來,王天風搖了搖頭,這家夥啊……
待王天風離開後,張安平口中怎麼也沒法消失的笑意,卻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正常而言,接下來的毛仁鳳為了避嫌是沒有理由刺殺王天風的,但特務這一行,玩的就是一個我知道你會這麼想我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撲朔迷離,越容易做文章!
張安平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自語:
“侍從長啊侍從長,作為權力者,你可得給點力啊,彆被我這赤果果的忠心給蒙蔽啊!”
起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張安平儘量讓自己代入侍從長的視角,可怪異的是卻始終無法代入,直到他察覺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後才恍然。
原來是……心不在這方麵啊,難怪沒法投入。
他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
“他是一個特務,青鬆情報組,多少人……被捕了你看不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