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漫恍若預知,麵色不顯,瞥了一眼地上的人,“起來回話。”
陶遊抬頭看了一眼大公主的臉色,慢慢爬起來,“多謝大公主。”
“既然用在了賀州堰,你應當知道那次修繕的情況?”
陶遊原以為大公主對政事不了解,此刻卻不敢再有怠慢,“是,微臣雖在錦都,卻也知道一些。因為當年賀州堰的下遊便是錦都,賀州有段家,錦都又有周家,所以朝中批銀子下來的很快,動工也很快。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就將賀州堰治理好了。”
兩個月,三百萬兩,這可是大工程。
“不是隻知道一點吧?”
陶遊立刻冷汗淋漓,又跪了下來,“大公主若是熟知朝中政事,應當知道,不管是開倉放糧還是修建水渠,都是有損耗的。”
一漫頓時臉色難看,貪汙受賄中飽私囊竟說成損耗?難道火耗銀子,朝中沒出嗎?
三百萬兩銀子,如果加上中飽私囊,那實際落到治水上的應該更少,不知賀州堰如今是什麼情況?
那也不對,銀子越往下越少,那多出來的七百萬兩是從哪裡來的,又用到了哪裡?
就算底下的官吏貪汙受賄,七百萬兩,藏都不好藏。
見陶遊心虛的厲害,一漫斜著眼盯著他,“既然流經錦都,你是不是也得了些好處?”
陶遊立刻猛地磕頭,“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隻拿了一百兩,微臣再也不敢了,微臣願意還回來。”
一漫似笑非笑,“封地落到錦都的時候我就看過你的詳細資料,你這人雖有些小貪,卻也是有能力的人。我覺得,水至清則無魚,你又熟悉錦都事務,便一直容忍你。因為我知道,你心中有數,總不會做過分的事。”
“是,多謝大公主饒命。”
“隻是此次,你也聽到了,不是三五百兩的事情,是關乎上千萬兩的事情。你將前年治河所知,全部吐露,我便考慮饒你。”
“是是是,微臣明白了,明白了。”
陶遊一句一句的交代,不敢有絲毫隱瞞。
旁邊寒枝抱著賬冊,聽著陶遊的話推測每筆銀子去向。
一漫垂眸看著陶遊,沒想到當年治水竟然有這麼大的排場,流經之地,幾乎所有官吏都得了些好處。
按照陶遊的說法,那三百萬兩幾乎全都落到上下官吏手中了,那治河的銀子從哪來,難道是那七百萬嗎?
就算七百萬兩全部落到了實處,那這七百萬兩是從何而來?
國庫不是空虛了嗎?前年宮裡的庫銀根本拿不出七百萬兩。
見呂帛和紀藍一同回來,一漫看了一眼老是招供的陶遊,起身走出去。
“皇兄怎麼說?”
紀藍壓低聲音,“太子殿下說當年段家勢頭正猛,朝中支持七皇子的不在少數,陛下又態度曖昧,所以太子殿下才防了一手。公主,這是太子殿下給您的信封,殿下知道您懷疑當年的事情,便把他知道的當年治水的事情都寫下來了。”
一漫接過信封收起,看了一眼呂帛,“這麼快就查清治理的河道情況了?”
呂帛嘿嘿一笑,“奴婢去問了太子宮的屬官,想著他們知道的肯定多,就省的奴婢到處托人了。”
一漫微微一笑,“你倒是省事,說吧。”
“是,奴婢打聽到前年治理的是賀州堰。奴婢又按照東宮詹事府的指點,去暗中問了工部的人。今年賀州堰檢查過了,已經不堪重負,估計明年就又該治水了。”
三百萬兩,不過三年,又要修繕?
一漫冷笑一聲,眼中帶著怒氣,“好一個欺上瞞下的巨大陰謀,這水裡不知道藏著什麼龐然怪物,在攪弄風雲。”
銀子不可能憑空出現,宮中既然在追查賬冊,那她就要換個方向追查。
一漫隨手摸到袖中的信封,拆看掃了一眼。
“當年治水的主要負責的官員如今在刑部任職,要想了解其中細節,最快的就是問當事人。現在府衙快鎖門了,我們直接到他府中等著。儀駕就不用帶了,讓寒枝做完賬目備份帶回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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