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雨聲好大,怕人沒聽見,他多敲了兩下,等一會兒,裡頭才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水花濺開的聲音。
“吱呀~”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出乎宋遊預料,裡麵站的是一位比丘尼,就是尼姑。
三十來歲的樣貌,皮膚略黃,也許沒有三十歲。她沒有撐傘,短短幾步路,月白色的僧袍便已被雨點淋濕,門口倒是有雨簷可以遮雨,她便站在雨簷下上上下下看了眼宋遊,這才問:“你找哪個?”宋遊愣了一下,隨即麵露無奈:“不知此處是間庵舍,冒昧來訪,打攪了。”施了一禮,以表歉意,便轉身離去。
佛家寺廟在
“與人方便”這點確實做得不錯,借宿也很容易,不過如果是間尼姑庵,顯然就不適合男子留宿了。
何況現在天都黑了,外邊還劈裡啪啦的下著大雨,下邊路上都已見不到行人了,彆說借宿,和人家站在這門口多說兩句話怕都要惹人驚憂。
因此宋遊也不多問,這便離去。不過這時又聽身後尼姑問了一句:“伱找哪個?”宋遊剛剛轉身,走出一步,聞言隻得又轉回來,禮貌回答:“沒有找誰。在下乃逸州靈泉縣一山人,隻是遊經此處,突遇大雨,這一路走過來也沒有遇到可以避雨的亭舍,因此見到一座路邊寺廟,就鬥膽來求宿了,卻沒想到是間庵舍,擾了師父們清修,還請恕罪。”
“你不是來……找人的?”
“不是。”尼姑停在門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忽見馬兒背上的被袋一陣晃動,卻是那三花貓聽見外頭有人說話,被好奇心催促著,奮力鑽出了一顆貓頭來。
借著越發昏暗的天光,尼姑依然可以看清這是一隻貓兒,那雙眼睛格外有神,一鑽出頭來就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此刻雨勢不減,雨點打在她頭上,沾濕了頭頂的毛發,有時也落在她眼睛處,或是順著頭頂流到眼睛處,她隻好不斷眨著眼。
但是卻不肯再縮回去。
“那是什麼?”
“是與我同行的貓兒。”
“你們從哪來的?”
“從逸州來,經栩州,再到這裡,本打算去南華縣歇歇腳,奈何突遇大雨。”
“你是道士?”
“在下自小在道觀清修。”
“你想來躲雨?”
“是為躲雨而來。”尼姑明顯思索了片刻,才讓開身子。
“那進來吧……”
“這怎麼能行?”
“你不是惡人就好。”
“在下自然不是惡人。”宋遊禮貌笑著,
“隻是在下身為男子,畢竟不方便,還是不打擾了……不過既然遇見了師父,便請問一句,從這裡走到城裡大概還要多久?城裡又是何時關門?”
“沒事的,外麵雨大,彆淋壞了。”尼姑見他溫和有禮,自己聲音也柔和了許多,
“到城裡還有十裡路,現在怕是已經進不去了。”
“四周可還有彆的避雨之處?”
“進來吧,正好還有一間屋子,雨這麼大,也沒有彆人來了。”
“……”宋遊有些奇怪,但也沒往彆地多想,隻稍作沉思,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那在下便進來上一炷香,若是等下雨小了,馬上就走。”尼姑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宋遊便帶著馬進了門。尼姑關好院門,這才指著角落的一個棚子:“馬可以拴在那裡,今晚雨估計不會停,你在這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宋遊本想再出言拒絕,便聽見大雨中隱隱有男子的聲音。
院中雨下得好大。尼姑為了避免淋雨,已提著褲腳快步跑過院子,往棚舍跑去,宋遊見狀也隻得跟上去。
“你的馬怎麼沒有繩子?”
“馬兒聽話,無需韁繩。”
“那怎麼拴?”
“不用拴,它會待在這裡,絕不會亂走。”
“真的假的?”
“句句屬實,不敢作假。”
“……”宋遊從馬兒背上卸下被袋,馬兒隻乖巧站著,一動不動。尼姑則在旁邊看著他們,皺著眉頭,仍然擔憂馬兒晚上會亂跑。
“在下姓宋名遊,字夢來,還未請教師父名諱。”
“不要問了。”
“好。”尼姑帶他去了一間小房間。宋遊原本隻說在大殿中燒香避雨的,現在也不再堅持了,隻恭恭敬敬道謝,便提著被袋進了屋。
這一陣雨實在太大,本身被袋是有一定的防水能力的,也已經被雨水浸了進去,裡麵的東西濕完了。
宋遊把它們拿出來,準備稍作處理,明日去了城裡再找地方洗一洗晾曬。
不過就在整理的時候,便已在雨聲中聽見了旁邊房間傳出的靡靡之音。
是了——很多尼姑庵甚至連男子進去燒香都是不準的,哪有尼姑庵會主動留宿男客?
一間小小的庵舍,又怎麼會有專門用來拴停驢馬的棚舍?這是尼姑庵,卻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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