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
三花貓好似發現了不對。
直到這時,燕子才飛了過來,飛到城門上方,隨即收攏翅膀,往下一紮,便如一支利箭一樣紮了下來。
和遠安城一樣,照夜城外邊也有一個池塘,名曰洗馬池。池邊原本也有一間寺廟,不過戰爭踏過,已經隻剩斷壁殘垣了,旁邊有一棵樹,在這深秋乾枯得隻剩下了枝丫,倒也是一幅景致。
“刷!”
燕子便落在這棵樹上。
隻見它低下頭來,與剛走出城門的一人一貓一馬對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於是把頭一扭,假裝梳理自己的羽毛。
“好久不見。”
道人則笑著抬頭與燕子對視。
刷的一下,燕子頓時把頭從翅膀下邊抽了出來,盯著下邊的人:
“見過先生!”
貓兒也端正蹲坐,高高仰頭,認出這隻燕子就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一隻,於是也學著道人的語氣說道:
“好久不見。”
“見過三花娘娘……”
“三花娘娘也見過你。”貓兒說完嘴巴不停,繼續問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路上耽擱了……”
“你離那麼遠做什麼?”
“……”
一陣拍打翅膀的輕微聲音。
燕子離開樹枝,飛了過來,落在了棗紅馬的背上,又看向宋遊,猶豫了好幾下,才說道:“燕安此次歸來,隻願繼續為先生探路尋溪。”
宋遊聞言露出了笑容:
“那便麻煩伱了。”
三花貓也立馬學著說道:
“那便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燕子說著又扭頭去梳理羽毛,同時說道:“是我的造化才對……”
道人見狀又露出了笑意,知曉他與三花娘娘性格差彆很大,便也不多說什麼,隻繼續拄杖邁步向前:
“那就走吧。”
身後城牆上的守軍睜大眼睛盯著。
“我們此行要去越州,從這裡過去,要穿過大半個言州,不過前邊的路我們已經走過一遍了,也沒什麼目的地了,便直接去越州。”
“知曉了。”
“天地之大,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呢?”
“我回到安清之後,從老祖宗口中聽說先生去往了北方,便一路來北方尋找先生。”燕子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並沒有說自己還從老祖宗口中聽說了先生念起自己的事,若是沒有聽說,以他的性格,不知還敢不敢來北方繼續尋找先生,但即使是來,怕也要猶豫很久、鼓足勇氣才行。
“北方也大啊。”
“其實沒有那麼難找。長京往北便是禾州,如今禾州各地皆是先生的傳說,言州軍中也全是先生的傳聞。哦,還有三花娘娘。即使我很少停下來歇息也能從百姓的口中聽到,便隻需順著先生與三花娘娘的傳說找過來就可以了。”燕子說著低頭悄悄瞄了眼貓兒,“最多隻是到了草原上後尋找起來費力一些。草原太大了。不過我猜先生多半會來這座照夜城,如果找不到,就去越州天柱山、青桐林這些地方找,沒想到我剛來照夜城就正好看見先生與三花娘娘帶著馬兒出來。”
“有緣。”
宋遊笑著說道。
其實他與三花娘娘早在五個月前,就已經到了這邊,隻是先去了遠治城再折回來罷了。否則的話,燕子今天也遇不到他們。
“你很聰明。”
三花娘娘則誇獎道。
“不敢……”
“良種怎麼樣了?燕仙又怎麼樣了?”宋遊繼續走也繼續問。
“良種去年在安清試種,大豐收,朝廷知曉後大喜,今年便在栩州推廣,國師上稟神靈保佑,栩州今年風調雨順,今年也是大豐收。可能慢慢就會被推廣到全國了。”燕子說著頓了頓,“在我出發之前,老祖宗就已被敕封為‘安清救苦救難真君’,為道教天宮正神。栩州一地所有道觀廟宇必須供奉老祖宗神像,但凡種了燕薯燕豆和燕米的地方,一郡之地最大的道觀廟宇,也都必須供奉老祖宗的神像,享萬世香火。”
真是少有說這麼長的話。
可是這種話,不長一點又說不完。
於是歇了一口氣,才又繼續說:“老祖宗也已經壽終正寢,坐化成神,位居天宮了。”
“這樣啊……”
宋遊點了點頭。
良種豐收對百姓自是好事,燕仙做了好事,自然也該封為神靈。
栩州一州的所有道觀廟宇皆必須供奉燕仙神像,到了彆處,便以一郡為單位,至少也有一家道觀廟宇供奉燕仙的神像,確實不算少了。這個世界曆朝曆代封神時其實很少有像對燕仙這樣,對神像的數量也做出嚴格要求的,大多都是封神之後,百姓和各地宮觀寺廟自發供奉。
燕仙確實是解了大晏燃眉之急,又與民生息息相關,不過也不知曉是否是有彆的原因。
不過像是燕仙這樣的神靈,即使沒有朝廷的硬性要求,各地宮觀廟宇也會自發將他請上神台的。各地百姓也可能自發為他建立小廟。
也許時間久了,佛家寺廟也會將他請上神台。
至於神職神權,多半是看百姓。
畢竟是香火成神,就算天宮給你什麼神職神權,終究沒有百姓給的來得實在、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