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師告訴我,雖然他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中槍倒地,但誰也不敢停止演奏。因為演奏時有可能被槍打死,如果停下來,肯定會成為最先被打死的那個。就這樣,他在槍聲和同伴不斷倒地死亡的情況下,繼續按照樂譜拉著他的小提琴。
當樂隊隻剩下演奏小提琴的工程師和樂隊指揮時,軍官把自己的手槍遞給了看守,命令他打死剩下的兩名樂隊成員。看守沒有辦法,先是瞄準指揮的頭部開了一槍,等對方倒地後,又把槍口對準了正在演奏的工程師。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彆的什麼原因,看守向工程師開槍時,沒有瞄準他的頭部,而是朝著他的胸口開槍,也故意避開了要害部位。
看到所有的樂隊成員都倒地後,黨衛軍軍官才心滿意足地帶著他的部下離開。”
“雖說集中營的看守,大多數都是殘暴不仁的,但也不排除其中有一兩個良心未泯的。”索科夫發表完自己的感慨後,好奇地問“那工程師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如果他們死在集中營裡,屍體很快就會被送往焚屍爐,那麼工程師就算當時沒有死去,也同樣會被燒為灰燼。”阿西婭說道“不過他們是在村莊裡被槍殺的,再加上附近又發生了戰鬥,因此他們的屍體就被扔在村裡無人問津。
好在我軍的進攻非常順利,兩三個小時之後,一支摩托化小分隊趕到了這裡。發現地上躺滿了屍體,便上前查看,意外地發現工程師還沒有咽氣,便找來軍醫對他進行救治,他就這樣幸運地存活了下來。”
“那集中營裡的戰俘和猶太人呢?”索科夫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問“他們在我軍攻占了集中營之後,也都獲救了嗎?”
“沒有。”阿西婭搖著頭說“在我軍攻占集中營之前,德軍看守就屠殺了集中營裡的所有人。等我們的指戰員進入集中營時,隻看到了滿地的屍體,一個活人都沒有。工程師是唯一幸存下來的人。”
阿西婭把坐著的椅子朝床邊挪了挪,然後把頭輕輕地枕在了索科夫的肩膀上,感慨地說“米沙,如果當時你沒有及時將我救出來,恐怕我早就被送進了戰俘營或者集中營,然後不是被送進毒氣室,就是被德國人打死。總而言之,我們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日子了。”
“不會的,不會的。”索科夫安慰阿西婭說“我作為一名集團軍司令員,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被德國人送進戰俘營或集中營呢?就算當時沒有把你救出來,我也會繼續派人實施營救,直到把你救出來為止。如果實在不行,我就會……”
“就會怎麼樣?”阿西婭坐直身體,望著索科夫問道“如果我真的被德國人送進了戰俘營或集中營,那你會怎麼做?”
“雙管齊下,”反正屋裡隻有自己和阿西婭兩個人,索科夫就毫無顧忌地說“一是派出精乾的小分隊,深入敵後去打聽你的下落,設法對你進行營救。而另外一種方式,就必須要冒風險了。”
“什麼辦法?”阿西婭好奇地問“會冒什麼樣的風險?”
“如果小分隊也找不到你的下落,”索科夫咬著後槽牙說“我就會想法聯絡曼斯坦因,用被俘的德國將軍和你進行交換。哪怕為了此事上軍事法庭,我也在所不惜。”
“我的天啊。”阿西婭聽完索科夫的想法後,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米沙,為了我,而被送上軍事法庭,這值得嗎?”
“完全值得。”索科夫想起李雲龍為了救老婆,都可以帶著裝備落後的部隊,去進攻倭寇防禦堅固的城市,從而使平安格勒戰役成為網友們調侃的二戰轉折點。而自己指揮近十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部隊,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婆被德國人抓走,因此不假思索地說“隻要能把你救出來,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阿西婭的眼圈再次紅了,這次是被索科夫的話感動了。她握住索科夫的手,感激涕零地說“米沙,謝謝,謝謝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索科夫咧嘴笑了笑,說道“阿西婭,你我之間還用說謝謝這個單詞嗎?我是一個男人,而你是我的妻子,男人本來就有保護自己妻子的責任。”
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阿西婭鬆開了索科夫的手,起身去開門。
房門剛打開,離去的維拉就出現在門口,她的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麵裝著索科夫的晚餐。她衝阿西婭笑了笑,隨後徑直走到了索科夫的床邊,彎下腰說“將軍同誌,該吃晚餐了,我要把床搖一些起來,這樣才好喂您吃飯。”
“維拉,還是我來吧。”阿西婭走過來對維拉說“以後這些事情,都交給我來做,你幫我打打下手就可以了。”
既然阿西婭這麼說,維拉也沒反駁,而是點點頭,順從地說“好的,阿西婭,就按你說的辦,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我一定會努力做到最好的。”
等索科夫吃完簡單的晚餐,維拉端著餐具再次離開了病房。
阿西婭在床邊坐下,握著索科夫的手,開口說道“米沙,剛剛維拉在這裡,我還有一些話不方便說。”
“有什麼話,你就儘管說吧。”
“米沙,你這次是去前線的途中負傷的。”阿西婭對索科夫說道“你一定要答應我,等你以後重新回去指揮部隊時,儘量不要往最危險的地方跑,好嗎?”
對於阿西婭提出的這個請求,索科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要知道,整天呆在指揮部裡,隻能通過下級傳來的戰報,來了解戰場的形勢,對索科夫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他更希望待在最前沿,這樣才能及時地掌握戰場上的形式變化。
見索科夫遲遲不說話,阿西婭輕輕地歎口氣,接著說“米沙,我知道你很勇敢,不怕任何危險。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你隨時往最危險的地方跑,除了有負傷的可能,還有被德國人俘虜的可能。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軍醫,若是你真的被俘,我可沒有辦法把你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