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禁區核心隻有數十公裡的千米冰川之下,一個衣履襤衫的老人陡然抬起了頭,雙目似兩道閃電般的射向了東方。
而在禁區空間裂縫最東邊的地方,幾道模湖無法看清楚麵目的身影現出,但麵對的方向也是東方。
就連坊市的人類修者,也被這突如起來的陽神威壓所震動。
董老,仙姑何還有孔師兄,瞬間出現在了拱衛坊市的冰山之上,目光向著東方遠眺而去。
“是人類修者的神識。”董老長舒了一口氣。
“這神識很強,而且修煉的是冰屬性的功法,正契合這冰川禁區。”
孔師兄則是麵色凝重,人類也有好幾個陣營,如果晉級的是黑手組織,那對宗門世家聯盟絕對是個壞消息。
“不用妄自猜想,再過段時間,是人是鬼都要出來秀一秀的!”
董老一擺手返回了自己的冰屋,最近他正在和做自己那個不知道隔了多少輩的愚蠢後代較勁,好不容易才逼得他修煉到練氣後期。
……
玄芯並不知道自己在冰川禁區造成了多大的轟動,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她下意識的行為。
顯露出陽神之後,玄芯的注意力,卻是瞬間來到了不遠處的兩個男人身上。
年長的那個男人,身形消瘦相貌儒雅,但雙鬢處已然是白發叢生,此時正蠕動著嘴唇,眼眶含淚的看著自己。
而年輕的那個男人,身高卻是比旁邊的蘇偉軒高了一頭,長得眉清目秀,看著自己的眼神卻是有一種說不明白的意思在裡麵。
蘇小凡倒不是不激動,此時的他,正把麵前的母親,和自己記憶中以及夢中的母親在逐漸重合著。
要不然蘇小凡很難將晉級陽神後似乎年輕了十幾歲的玄芯,當成自己的媽媽。
更關鍵的是,現在媽媽的相貌,居然和蘇小小有七八分相似,她們倆站在一起彆人肯定會誤以為是姐妹。
“小凡,是你嗎?”
玄芯此刻已經收回了陽神,眼中含淚的看著蘇小凡。
她認出來了,這是自己的兒子,是自己在遠遁冰山禁區之前,最最牽掛的那個小人兒。
玄芯清楚的記得,就在自己離開的前一天,兒子還趴在她的床前,輕輕親吻她裝睡閉合的眼睛,告訴媽媽不疼,小凡要保護媽媽。
好像自己親了媽媽,媽媽就會舒服很多,蘇小凡將小嘴貼在媽媽的腦門上,好像在減輕著媽媽的病痛。
兒子幼稚的話語,卻是讓玄芯堅定了活下去的信心,她相信隻要自己堅持,終有一天會再見到自己的兒子。
“兒子,乖,來媽媽這裡。”
玄芯淚眼婆娑的唱道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快點兒開開,我要進來
不開不開,我不開
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如此幼稚的歌詞,卻是瞬間讓蘇小凡破防了,兒時幾乎已經忘記的童年,此刻浮現在了心頭。
蘇小凡兩三歲的時候,必須要聽著媽媽的兒歌入睡,而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一首。
甚至到六七歲時,他依然喜歡聽媽媽唱兒歌,不過那時哄的就是蘇小小了,這首兒歌一直伴隨到媽媽離去。
眼淚奪眶而出,蘇小凡帶著哭腔喊出了一聲媽,一米八多的身子跪倒在了母親身前,將頭偎依在媽媽的身上,蘇小凡淚如雨下。
“媽在,媽在呢。”
玄芯也是不能自己,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她何嘗又不思念自己的兒女,每年在丈夫拿來兒女照片的那幾天裡,都是玄芯最為幸福的時光。
“媽媽不在,家也不在了。”
蘇小凡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媽媽在,家就在!”
“媽媽在,家就在,我們一起回家!”
玄芯扶起了兒子,一如蘇小凡幼時那般,用衣袖給他擦拭著眼淚。
“不哭,我們家小凡長大了,不能再愛哭鼻子了。”
聽到母親的這句話,蘇小凡的哭聲卻是愈發的大了。
在母親身邊的時候,蘇小凡是個受人保護的孩子,被小夥伴欺負了,總有媽媽幫他出頭。
但是當母親離去之後,父親也常年不在家,年邁的爺爺無力再去保護蘇小凡兄妹。
那時的蘇小凡,成了一個野孩子,每天都要和人打架。
即使麵對比他大的孩子,被人打的頭皮血流,蘇小凡也要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幾次過後,附近村子裡再沒有孩子敢欺負蘇小凡兄妹,就是靠著這股子狠勁,蘇小凡保護著妹妹一直上到大學。
但蘇小凡心中的苦悶,又能對誰去說,他也想在父母的護翼下成長,但是在母親離去的那一天,這一切都失去了。
現在見到媽媽,蘇小凡心中壓抑了十多年的委屈,儘數發泄了出來。
什麼修者,什麼陽神,此刻全都被蘇小凡拋之腦後,他現在隻是一個想找母親哭訴的大男孩。
“哭哭啼啼的像什麼?你媽好了,你不應該高興嗎?”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但迎來的卻是兩道憤怒的目光。
“那……那啥,你……你接著哭!”
蘇偉軒慫了,哭喪著臉說道“我……我怎麼感覺自己有點多餘啊,老婆,現在不應該是咱們夫妻倆抱頭痛哭嗎?”
蘇偉軒從來沒有如此羨慕嫉妒兒子,他感覺此時應該是他將妻子攬入懷中,輕聲傾訴這十多年的相思守護之苦。
而不是讓蘇小凡這個混蛋抱著自己老婆,在那裡哭哭啼啼的,還把眼淚都往他媽身上抹。
“你等一會。”
蘇小凡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父親,“你這個老渣男,為什麼不早點把媽媽的事情告訴我,那樣我豈不是早就把媽媽治好了?”
什麼叫不講理的熊孩子,那就是有媽媽撐腰的孩子,蘇小凡從來沒感覺自己腰杆如此硬過。
“你……你,我是為你們好!”
被兒子指責的蘇偉軒,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恨得他差點想放出乾坤鼎將這個逆子給鎮壓了。
“兒子說的沒錯,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呢?”
玄芯輕輕挽著蘇小凡的胳膊,“反正兒子沒有錯,錯的就是你!”
和熊孩子的道理相同,最沒有原則的女人,就是孩子的媽媽,無論在什麼時候,她們總是會和兒子站在一起。
“我……我,好吧,錯的就是我!”
蘇偉軒長歎了一口氣,造孽啊,自己守護妻子十多年,居然被這逆子給搶了風頭。
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以後自己的家庭地位怕是也很堪憂,幸虧家裡沒有養狗。
不對,這逆子似乎還養了隻大貓,蘇偉軒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了起來。
“好了,小凡,彆哭了,”
玄芯清澈的目光看向了蘇小凡,“你是大人了,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隻準哭這一次,記住了嗎?”
“媽,我記住了!”
蘇小凡用力的點了點,臉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從記事起,在母親離去的那一天之後,他就沒有再如此哭過了。
送來了兒子的胳膊,玄芯來到了蘇偉軒的身邊,將自己的身體輕輕依偎在丈夫懷中。
“偉軒,辛苦你了!”
就是這麼澹澹的一句話,讓蘇偉軒的眼眶迅速的變紅了,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顫動著。
“不……不辛苦,不辛苦。”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蘇偉軒眼中滑落的淚珠,滴打在了妻子的秀發上。
這一刻,十多年來的守護,十多年來的思念,十多年的朝夕相見又無法相處,蘇偉軒心中積壓的的苦悶壓抑。
儘皆煙消雲散!!!
------題外話------
母親去世的早,這一章把作者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