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財乃身外之物,就怕竹深兄弟你撐不了那麼久。”
“放屁,老子戰場上一打十,進了被窩照樣一個打十個!”一旦提起那事,涵養再好的男人也免不了吹兩句。
“好樣的,咱說好了,也不用你一打十,三個就行。你若在繡榻上呆足三天,下床還能自己走兩步,以後逛窯子的錢趙某包了!”
王柄權說得豪氣,竹深這個從來沒碰過女人、更不知賭注有多要命的雛兒回答的更豪氣:
“一言為定,畫押為證。”
說罷就要起身出去找紙筆,可剛打開房門,一陣涼風吹過,喝了一大壇的年輕人立馬酒氣上頭,撲通一聲倒在了門口。
“來人,將竹百戶送回房。”
嚴廣吩咐一句,然後抬起海口碗同王柄權碰了一下,二人一口氣飲下肚。
……
王柄權就著一碟花生硬喝了一壇酒,屬實有些受不住,說道:
“如此乾喝,再好的酒也寡淡無味,嚴將軍稍等片刻,趙某去尋些下酒菜。”
說罷便起身要出去,嚴廣見狀朝門外兩名手下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緊跟王柄權而去,剛離開不久,二人又急匆匆跑了回來。
“將軍,沒……沒了。”
“跟丟了?”嚴廣酒意當即醒了一半。
“那人嗖一下就沒了,我們好像碰……碰到鬼了。”一人略帶驚恐道。
“好好的大活人怎麼能說沒就沒?”
嚴廣酒已經全醒了,他派出去的二人可都是斥候中的好手,輕易不會跟丟,如此隻能說明那人確實心中有鬼,這才想儘辦法甩掉二人。
嚴廣走到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集結人馬進行搜捕,就見一個白色人影從不遠處走來,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
“喲,嚴將軍這是喝累了,出來吹吹夜風?”
“趙俠士剛才去哪了?”
“不都說了,去找下酒菜。”
王柄權提著食盒兀自略過三人進屋,將盒子放在桌上打開,香氣頓時彌漫了整間屋子。
食盒最上層一盤油燜大蝦,往下還有紅燒肉、烤雞之類的,看得旁邊兩名斥候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周邊方圓十餘裡可就這一個村子,對方來去不到一刻鐘,就搞到了一桌熱乎乎的硬菜,怎麼看都不像這山旮旯裡麵能尋到的東西。
“都愣著乾什麼,趕快吃啊?”
王柄權說著,率先夾起一隻大蝦塞進嘴裡,嚴廣猶豫一下,坐到了對麵,夾起一塊紅燒肉,看了又看。
他帶兵打仗這麼多年,自問稀奇古怪的事見過不少,可眼前這還是頭一遭。
他以為對方頂多打些野雞野兔,就算扛回來一隻狗熊也不奇怪,卻沒想到拿回來一個食盒,要知道附近最近的飯館也要幾十裡。
正想著要不要下嘴,一名手下已按耐不住,伸手扯下一根雞腿塞進嘴裡,頓時香得鼻子都冒泡了。
嚴廣抬了抬手想阻止,卻見對方餓死鬼一般,眨眼功夫大半根雞腿就下肚了,這些日子他們天天吃糠咽菜,都快忘了肉長啥樣了。
片刻過後,手下依舊沒表現出不適,嚴廣這才試探性將掛漿的紅燒肉送進嘴裡,輕輕咀嚼幾下,豬肉特有的香氣直衝天靈蓋,味道也透著股似曾相識。
僅剩一位沒動筷子的斥候心底還是有些發怵,他自小便聽聞荒郊野嶺有狐鬼之物以術法遮人眼,然後用些馬糞癩蛤蟆之類的幻化美食騙人吃下去。
正猶豫著,同伴將一隻雞翅遞給他道:
“愣著乾嘛?吃呀!咱們整天與撻卑掰命,吃了這頓還不知道有沒有下頓。”
“他娘的,拚了!”
那人像是下定必死的決心一般,一口咬在了雞翅上,隨即又愣在那裡。
倒不是手中食物真變成了癩蛤蟆,而是這味道他吃過,是南邊昌榮城一家有名的館子。
他一邊嚼著雞肉一邊朝嚴廣道:
“將軍,這菜似乎是會客樓大師傅做的。”
嚴廣眉頭微皺,拿起一隻大蝦細細品嘗起來,確實帶著那麼點意思,手下繼續道:
“錯不了,他們家的燒雞是塗了蜜汁用荷葉包起來燒的,那味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上次發餉時,他們幾人就是去那間酒樓打牙祭,幾個大老爺們就點了一隻燒雞,最後連骨頭都砸吧到沒味,狗看了都皺眉。
……
聽著三人對話,王柄權默默將手伸向腳邊食盒,手指輕輕撫過,抹去了盒子表麵“會客樓”三個燙金字。
事到如今,嚴廣已經確定眼前這個青年不同尋常了,但又怕打草驚蛇,便輕咳一聲道:
“你們一定是記錯了,會客樓的菜口味比這個重,再說了,昌榮城與此地相去甚遠,趙兄弟就算用飛的,也未必這麼快來回。”
此言一出,王柄權臉色立時變得有些怪異,剛剛為了趕時間,他確實用飛的,天上那幫家夥不允許自己用仙術害人,可沒說不能趕路。
他低著頭,儘量不讓對方看清自己的神色,可在嚴廣眼中,這越發像是做賊心虛了,於是他試探問道:
“趙兄弟,聽聞你要去京城,不知是尋高就還是訪親友啊?”
“探親。”
“趙俠士有此等身手,想必是出自某個名門望族吧。”
王柄權聞言苦笑一下,如實道:
“以前確實算是望族,京城這一片見了都多少得給點麵子,不過近些年出了幾個不孝子孫,將家底都敗光了,我要再不回去看一眼,怕是以後就看不著了。”
“京城竟還有這等家族?”
若是擱在以前,嚴廣還真能斷出此話真假,可現如今嚴家早就脫離了京城,到這一輩僅剩他們父子二人,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隻有那個“世代忠良”的頭銜了。
“如此,便先預祝趙兄弟訪親順利。”
“嚴將軍也是,旗開得勝。”
二人說罷,抬手將酒碗碰到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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