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安。
“我去看一眼。”程慕清起身。
“我也去。”林珩跟在她身側。
他從不浪費,每一個與程慕清在一起的機會。
等兩人趕到時,林偉那方正在處理屍體。
百姓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路上,上麵布滿了劍痕,刀痕。
黃土上浸染著鮮血,綠草上,血如露水般低落在地,黑紅黑紅的。
血腥味縈繞在她的鼻翼下,胃裡相對應的泛起一股酸水,讓她莫名的惡心。
殺了……這麼多?
程慕清滿臉難以置信。
自下了戰場,她還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
“齊王妃?”林偉正好從迎戰走出,他一邊擦著手上的長劍,一邊說道,“來的不巧,那群人生前,還念叨著你呢。”
“你有什麼火對我們發,何必難為百姓?”程慕清忍不住喊出聲。
站在她身邊的林珩麵色也有些不善。
“好好~對你們。”林偉連連點頭,卻沒什麼都沒說。
“林……”程慕清剛想說什麼,便感覺耳邊有風呼嘯。她下意識閃避,一隻匕首破空,最後插在了地縫之中。
空氣異常的安靜,眾人目光紛紛望去。
林偉還保持著投擲匕首的姿勢,他目光陰惻惻的,讓人不寒而栗。
“林偉,你要殺我們?”程慕清看向他。
“沒有啊。”林偉一臉無辜,“剛隻是手滑。”
說著,他拍了拍手。
手滑?程慕清才不信,她抿唇。
現在的局勢對她相當不利,雖然林珩是這次的主辦官,但帶來的金鷹衛,侍衛幾乎都跟在林偉身邊。
齊王府也有護衛,但人少。
林偉雙手一背,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來人,把他們帶走安葬。”程慕清隻能後退一步。
“齊王妃,這就走了?不用我送送你?”林偉開口問道。
“承受不起。”程慕清扯了扯嘴唇。
林偉笑著看她,漆黑的眼眸中,好似翻滾著洶湧的波濤。
若權利大些,若自己強些……站在一旁的林珩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強大一些,清清就不用受他乾擾了。
“走吧,”程慕清不知道他心中想法,拉起他離開。
明晨與崔護衛則帶人收屍。
……
人走的差不多了,林偉也斂起了笑意。
“小紀。”他開口。
“王爺。”小紀來到他麵前。
“派幾個高手。”林偉說道,“事做乾淨些。”
“是。”
陳阿寶本還站在樹後,聽到他這句話,心中頓時起了懷疑。
她走到林偉身邊,軟軟的貼著他。
“王爺,你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怎麼?不願意?”林偉摟過她的腰身,親昵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她說妾身始亂終棄,妾身不想她那麼輕易就離開。”陳阿寶說道,“而且……是她沒救……”她抿唇,沒繼續往下說。
“都是因為她,我的阿寶才會傷心。”林偉摟緊她,在她耳邊低語,“放心,我會讓她付出代價。”
陳阿寶望著他眼中隱隱的亮光,脫口問出,“王爺,是要殺了他們嗎?”
林偉深深的看著她,緩緩說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要殺了齊王夫婦。
陳阿寶麵無表情的繼續靠在他懷中。
……
夜半三更,陳阿寶提著燈籠,走到一營前。
她掀開帳門,徑直走進去。
“誰!”侍女從兩側紛紛湧來,將她鉗製住。
“放手。”陳阿寶捏著手中的燈籠,冷冷的看他們,“你們這樣對我,王爺可是罰你們的。”
“好大的口氣!”似王妃披了件淡綠色披風,從屏風後走出,她瞪著陳阿寶,“這麼晚,你也敢來?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我有似王殿下護著。”
似王妃嘴角微微一抽,她抓緊身上的披風,一雙美眸幾乎要著火。
“給我扔出去!”似王妃氣急。
她確實不能動她,若是動她,似王與她之間的隔閡會更大。
“似王妃。”任憑周圍侍女如何驅趕,陳阿寶仍站在遠處,“你說的是真的嗎?我被帶到這裡,也是似王所為?”
“你自己問問他不久好了。”似王妃沒有好氣的說道。
她擺擺手,幾名侍女使了大力,將她推出帳外,並將門落上了栓。
黑夜漫長,營地燈火通明。
陳阿寶理了理身上的鬥篷,讓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她繞過有火把的地方,停在一棵樹後。
清冷的月光照落一地,交錯的樹影在地麵微微晃動。
“咳咳……”陳阿寶悶悶咳嗽兩聲,雙手抓住高樹,試圖爬上去。
“夜裡涼,阿寶,你去哪?”
陳阿寶仿佛受到驚嚇般,雙手一鬆,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好在,林偉一把接住了她。
陳阿寶落在他懷中,視線正好與他接觸。
他麵無表情,眼底也如死水般平靜。
“王爺……”陳阿寶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林偉重複著,又問了一遍。
“想離開,我現在腦子很亂。”陳阿寶垂眸。
“為什麼?”
“似王妃今日說的話,帶給我很大的困擾。”陳阿寶直言,“害死張福生的,真的是你……嗎?”
“不是我。”
“真的嗎?”
還真是,死鴨子嘴硬。陳阿寶心想。
“可……”
“真的。”林偉去親她,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陳阿寶被他親得渾身發軟,抓著他衣襟的手默默揪住了他的衣裳。
“阿寶,不要離開我。”林偉喘著粗氣,雙眼迷離,抱著她,轉身往自己營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