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孫子去年才四歲,那時候劉家那小子得七歲了吧?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等著吧,跟他奶奶一樣的貨,說不定也得蹲局子。”a大媽瞪了b大媽一眼,重點是我孫子嗎?重點是劉家那孩子不學好!
“可不是咋的,你家孫子一看就老實,劉家那孫子明擺著就是欺負人。哎,那碗麵讓老劉家賠了嗎?要是放在今天,能好好吃一頓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c大媽說道。
“賠啥啊,有老呂在一旁拉偏架,彆說賠,好懸沒給我孫子說成傻子。”a大媽不滿的嘟囔道。
“我進城晚,這老呂跟劉家怎麼回事?怎麼感覺老偏向他們家?”說話的是外來戶d大姐,解放後才跟隨自己男人進的城。
“嗐,這可就說來話長了。”a大媽轉頭瞅瞅四周,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呂和老劉家是前後腳搬過來的,剛搬過來那會,劉誠誌才十來歲的模樣。”
“我聽說,那個劉張氏以前是給彆人當小的,老呂也在給人家扛活。也不知怎麼著,這倆人一來二去就勾搭上了。
把那老爺給氣的哦,據說胡子都吹了三丈高,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但怎麼著人家都是個體麵人,要臉,就學著書裡打發潘金蓮一樣,把劉張氏賣給了一個瘸子當媳婦,把老呂也賣了,囑咐人牙子將人賣到有苦吃的地方去。
這人牙子也是,才不管哪苦多,隻管賺不賺錢,這三倒兩到的,就把老呂送到了一個小廠抵債了。
嘿,要說老呂也走運,就跟那個祥子似的,和那廠長的閨女好上了,結果你猜怎麼著?”a大媽賣起了關子。
“怎麼著?”一眾婦女正吃著瓜呢,結果人家不說了,胃口被吊的那叫一個難受,紛紛瞪大了眼睛等著下文。
“她呀,不能生。”a大媽指指老呂家的位置,微微一笑。
“這麼說那個小劉是老呂的孩子?”一聽這個,這些婦女可就開始了腦補。
“哎,我可沒說。
反正他們剛搬過來那會,老呂隔三差五的過去,不是送錢就是送好吃的,要不劉張氏怎麼能養的白白胖胖的?
你們是沒見她剛到這的時候,不光乾乾巴巴,還黑瘦黑瘦的,養了兩三年才養過來,也算是享福了。”a大媽說完,還不忘撇嘴,一副沒眼瞧的模樣。
“那她沒意見?”有人朝老呂家的方向呶呶嘴,問道。
“剛來那一會也鬨過幾天彆扭,不過後來估計也想開了,眼不見心不煩唄,所以她倆素來不打照麵。
這麼多年,就一直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總得過不是?”
“哎,那老呂哪來的錢?”
“老丈人給的唄。
她是跟老呂私奔的,在外麵過了好些年,本來想著生個一兒半女,生米煮成熟飯再回來,哪成想一直沒下蛋。
老呂也算有良心,沒把她給半路踢嘍,就這麼湊合著過。
等倆人再回來的時候,他老丈人也算想開了,閨女不能生,去哪找不嫌棄的婆家?就認下了這門親。”a大媽早就看不慣老呂和劉家了,憑什麼自己孫子被坑了,還被說傻?於是這會兒趁機將自己多年來聽到的消息添油加醋講了出來。
“這麼說還是個大小姐?”
“也算不上吧,比作坊稍微大一點。老呂在那任勞任怨乾了好些年,什麼技術都沒落下,所以才能有今天。
倒是他老丈人,沒熬到解放,人就沒了,廠子也沒能保住。
倒是老呂兩口子因禍得福,解放後還當上了工人。”a大媽揭了呂德賢的老底。
“嘖嘖,這麼複雜,還能當工人?”
“多新鮮呐,解放前的臭腳巡,多遭人恨啊?不是同樣有在解放後進派出所的?
那些被戳脊梁骨的掮客,解放後也沒少往房管局進。
還有郵電上,也留任了不少解放前的老人。”a大媽指指唐家的方向,拿唐植桐曾經當過投遞員舉例子。
“哎,不對啊,劉張氏劉張氏,那老劉呢?”
“搬來的時候就沒見過他,劉張氏對外說早就死了,要不她也不會每次撒潑都提他家老劉。”
“劉張氏剛開的時候乾乾瘦瘦的,怎麼解放後劃分成份就成了富農呢?”旁邊的小少婦好奇的問道。
“解放前的時候,老呂用老丈人給的錢給劉張氏置辦的唄,也得虧買得不多,要是買的多,早就成地主了。”a大媽說道。
“看著劉誠誌長得也不大像老呂啊。”雖然a大媽如此解釋,但依舊有人覺得匪夷所思,雖然老呂拉偏架,但從表麵來看,一點都不像生活不檢點的人。
“劉誠誌長得像劉張氏,娘倆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你沒發現劉家明長得有點像老呂嗎?隔輩像呢。
再說了,你仔細想想,老呂這麼多年,幫過其他人嗎?為什麼可著劉家幫?
咱不說街道,就說咱院裡,有多少沒工作的小青年?老呂誰都沒帶,就幫著劉誠誌辦了手續,收了他為徒弟。
新社會了,這種醃臢事見不得光,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被喊一聲師傅也算是全了父子情誼。
要說這裡麵沒鬼,誰信呀!
還有,咱跟他們都做了這麼多年鄰居,你見過劉家在清明節、寒衣節去給老劉掃過墓嗎?
還有那個劉張氏,每次撒潑都坐在地上喊老劉,哭著喊著讓老劉出來看看,可劉張氏哪次落淚了?”a大媽信誓旦旦,自圓其說道。
旁邊不少人都跟著點頭,這一套下來,毫無破綻,都能說的過去。
“大媽,你這回用的什麼肥皂?衣服洗的真乾淨!”突然,剛才問問題的小少婦開口了,將話題硬生生扭了180度。
大媽們識趣,知道這是提示她們來人了,便七嘴八舌的將話題岔開了。
楚春雪端著個盆出來洗衣服,還往前湊了湊,跟她們聊起了天,一點都不清楚她們已經議論了自己家半天。
旁邊的獨眼老朱眯著僅剩的那顆眼看著這一切,雖然剛才婦女們的聲音不大,但這人吧,但凡有一樣器官不大管用,必定有其他器官變得更靈敏。
老朱的眼不好使,但聽覺異於常人,將剛才的議論聽了個八九不離十,所有的事情與他之前聽來的隻言片語完全能對的起來,甚至整個脈絡都清晰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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