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信的會計說,俺哥這是給俺說親。
俺後來給你寫信,說在家照顧俺娘兩年,你說你支持俺的決定。
後來俺娘沒了,俺嫂子要替俺哥守孝,俺不放心,給你寫信說俺陪著嫂子給俺娘守孝三年,你也同意了。
現在孝期滿了,俺嫂子也給俺置辦了紅棉襖,俺也來了,你怎麼就不認了呢?”
張葉一聽高大山這麼說,急了,眼淚唰唰的掉了下來。
“我那是……我那是……”高大山也著急,自己那是幫著戰友養老扶孤。
張葉要在家照顧母親,這沒問題,自己肯定願意。
張葉說要在家守孝,高大山也確實沒反對,也確實按時寄了錢,打算等孝期結束,等張葉來信說嫁人,自己再給她一份嫁妝,也算全了這份戰友情。
但這些不能說啊,說出口就有點懷疑張葉騙自己寄錢的嫌疑,太傷人了。
“你要真不同意,你憑啥一個勁的給俺寄錢?
現在十裡八鄉都知道俺許了你,說你是個大好人,等了俺這麼多年,讓俺以後死心塌地的伺候你。
你現在說沒這回事,你叫俺以後怎麼活人?
信我都帶來了,你怎麼就不認了呢?”
張葉能看出高大山不想娶自己,越說越傷心,抽噎起來。
小王同學和舒慶成都聽明白了,這是誤會了,隻不過這誤會有點大。
小王同學看著張葉,心想:這傻姑娘恐怕是真不懂戰友之間的感情啊!
“葉子,彆哭了,拿出信來,我看看你哥在信裡怎麼說的。”高大山那叫一個心累,自己殘了,還有一些舊傷,他不想拖累彆人,也擔心成家以後自己說了不算,沒法給犧牲的戰友寄錢。
張葉擦了擦淚,抽噎著從包袱裡掏出信來,不算多,十來封的樣子。
十來封信中,有一半是張樹在戰場上寄回家的,另一半是自己寫給張家的。
高大山認識自己的筆跡,先把自己的信挑出來放在一旁。
小王同學瞅了一眼信封,收信地址是豫省,挺巧,跟自己母親是老鄉。
同時也有些感慨,薄薄的幾張紙,就是一個人的一輩子。
張樹的信都不長,字跡也歪歪扭扭的,他跟文盲差不多。
剛開始給家裡寫信的時候,張樹還會請教高大山什麼字怎麼寫。
高大山一封一封的看,一會的功夫就看到了張葉說的那封。
上一句還在說張葉快到年紀了,下一句就是自己長得老相,中間彆說分段,就連個句號都沒有,這要是不被人誤會才見鬼了。
“唉!”高大山歎了口氣,把信放下,這叫什麼事啊!編排自己磕磣也就算了,人都沒了,還給自己挖了這麼大個坑,不對,是給他親妹妹挖了這麼大個坑!
自己該怎麼辦?有心不認吧,張葉哭的恓惶。
認了吧,那叫自己以後怎麼做人?傳出去成什麼了?高大山很糾結。
“我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高大山捏著薄薄的一張紙,滿臉惆悵。
“信裡咋寫的?人家姑娘沒撒謊吧?”舒慶成輕輕的刺撓了高大山一句。
“喏,自己看吧。”高大山把這封信遞給舒慶成,同時也是想表達自己是真不知道有“未婚妻”這回事。
舒慶成看完,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憋不住,勸道:“高同誌,這叫千裡有緣一線牽啊,你們很有緣分呢。”
小王同學非常好奇,問道:“高大爺,我能看看嗎?”
“想看就看吧。”高大山從舒慶成手裡接過信,遞給了小王同學,信裡也沒啥敏感內容,無非是家人身體都好不好,家裡收成怎麼樣,我在這邊都好,彆牽掛一類的話。
“葉子,你哥哥真有才。”小王同學看完信,總算知道了高大山和張葉為何“我說胯骨軸子,你說城門樓子”了。
小王同學一般不笑場,除非忍不住。
這一笑,看的舒慶成眼睛都直了,太漂亮了。
“彆惦記了,靜文結婚了。”高大山記著剛才舒慶成刺撓自己,又刺撓回去,同時也是提醒舒慶成不禮貌。
隻有張葉不懂他們在笑什麼,有些迷茫。
“高大爺,要不先讓葉子住下來?”小王同學收了笑,她能看出高大山的猶豫,於是決定稍微推動一下,自己母親的老鄉啊,那地方現在可不大好過,自己丈夫就有那邊的同學,前陣子還幫著換白薯來著。
“行。我這也沒個住的地方。麻煩你跟葉主任說一聲,我一會去求她幫著給葉子找個住的地方。”高大山開始犯愁。
“這就挺好的,能住開……”張葉一聽事情有了轉機,聲如蚊呐道。
彆人可能沒聽清,但小王同學聽見了,憋著笑,說道:“要不你們先商量一下?我先回去。”
舒慶成自然也不肯做電燈泡,一塊起身往外走。
於情於理,高大山和張葉都要出來送送。
門一開,一幫趴在門、窗上,透過玻璃看熱鬨的小孩子起哄道:“哦~新娘子出來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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