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很久,久得數步之外的懷亞都忍不住要示意泰爾斯,卻被羅爾夫阻止了。
“每一天,”長久的沉默後,裡斯班伯爵終於平淡地開口:“每一天我都在懷念他,特彆是如山的公文和雜務再次堆上桌麵的時候。”
“你無法想象,我們的交情有多深。”
泰爾斯定定地看著他:“是啊。”
“你知道,當努恩王還在的時候,龍霄城甚至埃克斯特,都遠遠不是這個樣子,”泰爾斯歎息一聲:“封臣們各安其位,行止有序,領民各司其職,井井有條。”
泰爾斯緊緊盯著伯爵的臉,帶著淡淡的感慨:“但在他離去之後,女大公在位的歲月裡,整個龍霄城都動蕩不安,人心惶惶。”
“現在,連黑沙領都敢堂而皇之地跑來龍霄城裡接觸我了。”
裡斯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她統治未久,人們尚未習慣,我們需要時間和耐心。”伯爵回答得滴水不漏。
泰爾斯眼睛微眯。
“是啊,也許對龍霄城而言,一個脆弱而無力的女孩,距離沃爾頓大公的位置還是差了一籌。”王子淡淡搖頭,話中意有所指。
“也許,她還遠未擁有統治龍霄城的資格。”
裡斯班微微蹙眉,語氣不悅:“請不要隨意解讀我的話,泰爾斯王子。”
泰爾斯閉上眼睛,長長地歎出一口氣。
“攝政大人,”王子貌似不在意地問道:“如果有一天,龍槍家族血脈斷絕,沃爾頓後繼無人。”
裡斯班伯爵臉色一滯。
“龍霄城裡,你和你的家族,會如何自處?”
此言一出,裡斯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即使我們是盟友,但您剛剛的話語依舊很容易招致誤會,泰爾斯王子,特彆是在您與黑沙領的使者會晤之後,”伯爵的話已經帶上了禮貌但不容置疑的嚴厲:“即使是六年後的現在。”
泰爾斯帶著歉意笑了笑:“請您理解,龍霄城的現狀很讓我擔憂,無論是西邊的自由同盟和祈遠城,還是就在城中的黑沙領使者,當然,包括龍霄城的封臣們——我不得不多想一層,早做打算。”
裡斯班牢牢地盯著他,一動不動。
“龍霄城永遠屬於沃爾頓家族,”伯爵慢慢地開口:“耐卡茹的子孫已經統治這片土地將近七百年,雲中龍槍旗卻依舊傳承至今,並非沒有道理。”
“而無論是自由同盟還是祈遠城,都會有消息的。”
“請勿有多餘而不必要的擔憂。”
泰爾斯久久地注視著裡斯班伯爵,心中思緒萬千。
“我明白了。”
王子意味深長地道。
下一秒,他輕輕點頭,毫不猶豫地跨上珍妮的背鞍,策馬離去,把裡斯班伯爵和一眾巡邏隊的身影遠遠拋在身後。
進入第一城閘後,泰爾斯毫不意外地在宮門處看見了尼寇萊,但隕星者隻是遠遠地望了他一眼,就回過頭,把剛剛聚集在一起,如臨大敵的大公親衛解散,轉身離去。
他們……
王子皺起眉頭。
這一晚,泰爾斯沒有睡著。
第一次,他覺得龍霄城的牆麵和地磚格外地硬實,磕得他的背部生疼。
————
“我來總結一下。”
女大公的書房裡,“老烏鴉”梅裡·希克瑟坐在他最喜歡的位置上,跟原來一樣,他既不用書本也不用筆畫,隻是拄著一根拐杖,顫巍巍地笑著,對兩位學生輕輕點頭。
泰爾斯一手托腮,貌似認真地看著希克瑟。
“關於共治誓約是何以達成的,親愛的塞爾瑪給了我們不少有趣而有力的解釋:比如,勢力最強的努恩一世為何願意妥協。”
勢力最強……
努恩……
那個可怕的老國王,究竟在想些什麼?
希克瑟的聲音繼續傳來:“比如,耐卡茹王與天空王後的威信依舊深入人心。”
耐卡茹的子孫……
威信……
塞爾瑪,在龍霄城,她究竟需要擁有多大的威信,才能穩固自己的統治,就連血脈也……
“比如,冰川防線需要遠遠超過一地大公的力量才能支持維護。”
一地大公……
大公們之間的博弈,又會對塞爾瑪的統治造成什麼影響?
“比如,像我們第一課所說的,統治的界限:如果不維持著各大諸侯開疆自治的體製,那單憑一位國王和他手下的封臣,埃克斯特無論如何也難以維持、守護這片從西濤到北地,橫跨四大古代行省,僅次於遠古帝國的廣袤國土……”
統治的界限……
就在此時,泰爾斯隻覺得肋間一痛!
他茫然地轉過頭,看著一邊的塞爾瑪若無其事地收回肘部。
泰爾斯愣愣地看著她。
怎麼了?
直到——
“抱歉,我重複一遍。”
希克瑟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星辰王子。
隻見老烏鴉笑眯眯地開口:“關於共治誓約的達成,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泰爾斯?”
泰爾斯這才驚醒過來。
不知不覺走神了的他,急急忙忙地翻開自己的筆記,滿懷歉意地搖頭,又點點頭:“抱歉——我……是,關於埃克斯特的共治誓約為什麼能夠達成,我是有些東西需要補充……”
希克瑟微微抬頭,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星辰王國。”
泰爾斯抬起頭,回答道:“《共治誓約》的達成,很大程度上,要多虧星辰王國的貢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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