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沈廷鈞連他也不等了,徑直往宮宴大廳去,梁昊升趕緊跟上。
他此時還有些心虛,畢竟好友剛聽他絮叨完家事,他卻在好友被前妻攔住去路時,不僅沒上前去解圍,反倒在旁邊圍觀起來。
這確實有些不厚道。
梁昊升一顆心虛得很,但他更好奇廷鈞要娶的新人究竟是誰,就三兩步追上來,苦苦逼問,“到底是哪家淑女?這麼多人問你都被你岔過去了,如今我們連新娘子的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廷鈞啊廷鈞,你是把我當外人了不是?”
沈廷鈞睨他一眼,繼續大步進了宴會廳。
宴會廳人員繁雜,梁昊升不好再問什麼。可他實在太好奇了,不由就去尋太子。
他羅裡吧嗦的,還揣測道“莫不是廷鈞的新婦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太子看他一眼,沒回應。
他倒是知道子淵要迎娶的是誰,但是,他沒必要告訴昊升吧?
這好友雖忠厚誠懇,但就是太厚道了,怕是有心人過來打問他,他一個繃不住就被人看出問題了。
那這件事還是不讓他知情了,以免知道的人多了,事情再傳到長榮耳朵裡,再鬨騰起來,那就收不了場了。
是的,方才長榮又去堵子淵的事情,太子已經早一步得到了消息。
他已經吩咐下人去阻攔長榮,但顯然,在無理取鬨、桀驁乖張的長榮麵前,這些宮人還沒能耐被她放在眼裡。
即便宮人是奉了他的命,長榮也完全可以當做不知情。她想去還是去了,然後毫無意外,又一次撞了南牆。
太子喝掉杯中的酒水,就說長榮這又何必呢?
她都與明謙共育了兩個兒女了,還想回到子淵身邊,這不是癡人說夢麼?
她是天子嬌女不假,可子淵與明謙,那個又不是天子驕子?
她在兩個男人之間反複橫跳,更甚者直接在兩個豪門勳貴家族中挑挑揀揀,她真以為所有人都會慣著她寵著她?
不說武安侯府絕不會允許她進門,就說承恩公府,就說即便她為承恩侯府生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可在她和離又露出對沈廷鈞的意向後,你看看現在她說要回承恩公府去,承恩公府的人會不會答應?
上好的一把牌,被她自己打的稀巴爛。如今她還怨天尤人,憤憤不滿,真當所有人都是她爹,都得寵著她。
彆儘想美事兒了。
宮宴結束後,還有幾日年假,沈廷鈞將該去拜訪的人家在兩天內走完,又與老夫人打了招呼,便悄悄出了京。
鑒於武安侯府門口依然有許多人盯梢,成毅安排了諸多人扮做沈廷鈞的模樣,往東南西北各地去了。
而真正的沈廷鈞,在某日城門落鑰前易容出了京城。很快趕到京城碼頭,登上一艘早就等候在此的客船,順著風向直接南下。
閔州城很是熱鬨。
尤其過年這段期間,街上處處張燈結彩。更有一些富商巨賈,早早在店鋪所在的那條街搭建起大大的燈台。各種樣式的燈籠幾乎掛了半道街,加上賣糖人的,賣瓜子花生等炒貨的,賣對聯的,賣炮仗的,還有鍋碗瓢盆等用具的,比肩接踵,幾乎到處都是人。
如此的熱鬨場景,桑擰月自然心向往之。但她如今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肚皮上跟頂了個小西瓜似的。她專心在家裡養胎都來不及,哪裡還敢跑到人擠人的街道上去。
她不能出門,偏家中不止是放寒假歸家的清兒,就連雷戰哥三個,都天天往街上跑。
叔侄四個從街上回來會將最新的熱鬨告訴桑擰月,順帶給她捎帶各色點心、糖果和糕點吃,如此一來似乎多少能給桑擰月一點慰藉,讓她沒那麼渴盼去街上玩耍。但是,看著大哥大嫂也出門逛街去了,還買了那許多東西回來,桑擰月就忍不住露出羨慕的神色來
她倒不是羨慕能在那繁華的市井中吃喝玩樂,她是羨慕那種沒有拘束的自由。
那種自由之前她也是有的,可隨著父母離世,她就成了被圈在籠中的鳥兒,再不能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翱翔。
桑拂月見不得妹妹露出這般落寞的模樣,就提議帶她出去轉一轉。
桑擰月很是意動,可垂首一看鼓鼓的肚子,還是搖頭拒絕了,“等卸了貨再說吧。”她輕笑著說,“我這身子重,即便真上了街,走不到片刻我也走不動了。還是再等等吧,等下年我再隨兄嫂一道出去玩。”
新年就這般到來了,而過了年,桑擰月就默默在心裡算起了日子。
沈廷鈞上次來信告訴過她南下的具體日期,如今算來,他該是已經在船上了。
桑拂月與常敏君帶著幾個孩子從常府回來,就見妹妹呆呆的坐在美人榻上發呆,夫妻倆都忍不住露出個憂愁的表情來。
常敏君問桑拂月,“沈候該來閔州了吧?”
“這我哪兒知道啊。這一過年,多的是各種應酬。連我都忙得脫不開身,整天不是去這家拜訪,就是在府裡等著屬下登門。我這一個冷鍋冷灶的威武將軍,都這麼多人攀上來,武安侯府可是世襲罔替的勳貴,沈廷鈞又得聖寵,他這一個年節,指定要忙得人仰馬翻。”
“可就是再怎麼忙,也得抽空來看妹妹啊。自沈候上次離開,如今可都三個月了。”
“這事兒不用咱們擔心,想必沈廷鈞心裡有數。他如今還稀罕著咱妹妹呢……即便不稀罕擰擰,那不還得稀罕擰擰肚裡那個。把心擱肚子裡吧,你放心,沈廷鈞近幾日必是要到的。”
“那我給他準備一間客房?”常敏君試探的問。
桑拂月聞言就想起自己上次中了夫人的美人計,結果讓沈廷鈞堂而皇之的在妹妹房間裡留宿了一夜。睡都睡過了,如今夫人再提客房不客房的,有意思麼?
桑拂月黑著臉,不說話。
常敏君見狀露出個笑模樣,戳他硬硬的胳膊,“你這不吭聲,我就當你是反對了。行吧,左右擰擰和沈候連孩子都有了,住一個房間也沒人會說什麼。我這就去交代下丫鬟婆子,讓她們提前把沈候用的那份被褥晾曬出來,省的沈候來了再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