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預定在三天後,那天滿朝文武官員都休沐,不管是大郎還是桑將軍,都能抽出空來。
崔嬤嬤也覺得這個時間好,既是吉日,時間上來說也不倉促,足夠他們將早先準備好的賀禮再好生挑揀一番了。
兩人計劃的很好,然後,下午時就風雲突變。
滿京城突然就傳起桑擰月的是非來。
雖說自從昨天進京時,她就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更因為沒名沒分生育了沈廷鈞的長子,為一些當家主婦所詬病。
但大家也隻是關起門來在自家說說罷了,誰還能把那話說到外邊去不成?
畢竟不管怎麼說,那桑氏女如今也是正三品的官員家眷了。她兄長被簡拔進軍事學堂,如今聖券在握。她又生了沈廷鈞的長子,以後前途絕不會小。
這種情況下,除非是傻子,不然誰會說些不中聽的去得罪她?
也正是因為這種種想法,外界對於桑擰月的風評雖說不太好,但也都在可控製的範圍內。
但今天午後開始,街上突然傳起了桑氏女種種不堪的謠言。
謠言倒也沒有明說她勾搭沈廷鈞,隻說她在侯府借住時就不安分,沒少亂折騰攀高枝。
還說,她在前頭婆家時就不安分,她原來那個相公就是被她克死的。人死後她不想著守孝,硬是想了法子折騰的原婆家的人支離破碎。她則趁著家裡亂糟糟的時候,卷了家裡的財產一走了之……
桑擰月突然就從一個名聲有瑕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心思惡毒、無惡不作的下作女人。
而這些謠言為何傳的如火如荼,不過短短半天,就有了燎原之勢,那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於,是桑氏女原來的婆婆站出來揭露她、痛斥她的惡行了。
這位是真苦主,在城門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人都哭暈過去了。
人都同情弱者,加之桑擰月未婚生子,到底讓人詬病。也正因此,本就身處輿論漩渦裡的桑擰月,在前婆婆暈倒之後,徹底成了女乾惡女子的代表。
流言紛紛,百姓們義憤填膺,甚至那性格衝動的,還抱著打抱不平的心思,直接跑到了武安侯府門口,在門口就喊著桑氏女惡毒,千萬得讓她與侯爺斷了聯係,不然侯府會家宅不寧等話!
先不說老夫人聽了這些話後,人都氣倒了,隻說常敏君那邊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常敏君沒想瞞著桑擰月,況且這事兒相瞞也瞞不住。
她過來尋桑擰月時,桑擰月正與弟弟說話。清兒隻一天假,今天稍晚些就得回書院。
姐弟倆上午時沒功夫詢問對方的近況,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可不要坐在一起好好說道說道。
正說的熱鬨,常敏君就過來了。
清兒在跟前,常敏君也沒有過多猶豫。坐下後就問桑擰月“我之前聽你說,那王徐氏回徽州了?”
桑擰月不知道大嫂無緣無故的提起王徐氏做什麼,常敏君就把街上發生的事兒一說。桑擰月聞言忍不住蹙起眉頭,清兒更是渾身壓製不住的戾氣。他陰沉著臉問道“怎麼,她又回京城了?今天這事兒和她有關對不對?”
常敏君頷首,桑擰月此時也開口說“之前王家被查,王主簿與王家大郎夫妻,以及王家三郎入獄。王徐氏跟著大房的兩個孫兒留在京城。”
可惜他們的家產被收繳了,而祖孫三人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全都不事生產。
他們窮困潦倒,日子過不下去。王徐氏更是因為年紀大了,病倒在破廟裡起不來身,差點被餓死。
也就是這時候,她那兩個孫子沒想著掙錢來照顧她,反倒是丟下她直接跑了。
他們在京城四處亂轉,就碰到了隨同窗一起出來查看今科考生生源情況的清兒。然後幾人發生了打鬥,以至於清兒的名聲被害,被同窗避諱嫌棄。最終導致清兒在私塾被排擠,不得不轉學去了應天書院。
桑擰月最後一次聽說王家的情況,那時候王徐氏已經在慈幼局養好了身子,據說是回徽州去了。而她那兩個好孫兒,因為盜竊、行凶、傷人等惡性事件,被收監入獄,直至如今還沒有出來。
在桑擰月記憶中,王徐氏是個特彆自私自利的人。她既然覺得兩個孫兒靠不住,又已經回了徽州,那便是做好了老死徽州的準備。可為何她又入京了,這件事她當真不知道,她也不清楚,她是何時回的京城。
桑擰月把大體情況和常敏君一說,常敏君就歎了一口氣,“如今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要儘快找到王徐氏,讓她說出事實真相,以免有更多的人被誤導,再往你身上潑些彆的臟水。”
“什麼潑臟水?”桑拂月的聲音陡然在幾人頭頂響起。
幾人看見他,忙不迭站起身,常敏君問道“你都去了一天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上要留宿皇宮了。”
桑拂月擺擺手,“可彆提了,禦前奏答果然不是人乾的事兒,我今天險些被陛下烤糊了。”
桑拂月原本還以為,被陛下留膳是一大幸事,足可以說出去讓人豔羨了。可當真自己被留下和皇帝一起用膳,那滋味可真是……彆提了。
也幸好今天陛下不止是留了他一個,還將太子秦晟與沈廷鈞留了下來。沈廷鈞還算靠譜,時不時暖場解圍,不然他一口飯都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飯,陛下並沒有大發慈悲讓他直接回家。而是將他帶到了禦書房,直接考教起兵法謀略。這些他倒是不怕,畢竟也學了十多年了。可陛下總是在言語間不著痕跡的詢問他閔州水師的詳細情況,這就讓人頭大了。
他生恐那句話說的不妥當,或是那個經他口給出的數據,和老丈人上奏的不一樣,到時候再被陛下抓住了把柄,連帶著牽累了老丈人和大舅子他們。
心思太重,以至於他每句話都得深思熟慮之後才說出口。這對他這個大老粗來說可太難了。就今天一下午,他身上的衣裳乾了濕、濕了乾,簡直沒有舒坦的時候。
不過好在是安全出了宮,這讓桑拂月由衷鬆了口氣。
可等他回到府裡後,就又感覺到府裡的氣氛有些微妙。他問過丫鬟夫人在何處後,直接來到了妹妹院子裡,結果就見幾人麵上都是憂色,而清兒更是麵色鐵青。
這是怎麼回事兒?
或者說,又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兒了?
桑拂月看著義憤填膺的清兒“你來說,剛才你們在說什麼事兒?什麼潑臟水?誰被潑臟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