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
武安侯府這個年過的很熱鬨。
最看重的長子娶了媳婦,連孫子都帶回了家,周寶璐這個攪家精也徹底的消失在眾人的眼界中,老夫人的心情很是舒暢。
再有老二外放的事情終於定下來了。他多年的五品官,這次直接擢升到四品,到一地州府去任父母官。
沈廷禕素來穩重能乾,他外放後隻要踏踏實實做事,京城的事情自然有沈廷鈞,以及他嶽丈工部侍郎代為處置。可以說,他的大好前程就在前頭,老夫人見狀如何不快慰?
家庭和睦,兒孫承歡膝下,又有孩子的前途大好,老夫人的眸中一直帶著笑。
但是看到素來疼愛的三郎,麵上都是強做出來的歡笑,再看看榮安小小一個人,頗有些彆扭的在椅子上挪過來挪過去,老夫人那顆開懷的心上,到底是蒙上了幾分陰霾。
這是過年,榮安身上穿的很喜慶——自從周寶璐入獄後,照顧榮安的嬤嬤便多給他穿素淨的衣衫。尤其是周寶璐被宮裡判了斬立決,從哪兒後,嬤嬤更是不敢給榮安穿一點顏色鮮亮的衣裳。
雖然最後斬立決的事情無疾而終,周寶璐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常年在武安侯府伺候的,誰不是眼明心亮之輩?
該問的嬤嬤自會去問,不該問的,打死她們,她們也不會開口。
而她們懷著忐忑的心思,一直給榮安穿素色,可府裡不管是老夫人還是侯夫人,竟無一人表示不妥。這代表了什麼,眾人就算沒說出來,可其實心裡都有數了。
也是因此,如今這些日子,榮安一直是按照守孝的規矩在過日子。隻今天過年,孩子才被放縱一些,得以憊懶自在些。
飯後孩子們被放出去玩煙花。
榮熙和榮勳年齡最大,兩人一人牽著妹妹榮欣的手,一人牽著榮安,還招呼抱著鶴兒的奶嬤嬤說“帶弟弟一起出去玩。”
鶴兒人小玩興卻大,他巴不得跟著哥哥姐姐們一道出去耍。隻他也知道自己年紀小,外邊又冷。往常這個時候他隻能被留下來……大過年的,他才不要在屋裡玩。
小家夥便往外探著身子,一邊伸手去夠門簾。
屋內眾人看見這場景,俱都忍俊不禁笑起來。最終還是老夫人疼孫子,便張口同意了此事。隻是也讓人將鶴兒捂得嚴嚴實實的,可不敢見了風受了涼。
很快新年便過去了大半。
大過年的,沈廷鈞不用上早朝,更不用去衙門,自然隻想在床榻上抱著軟玉溫香廝磨糾纏。
但這明顯不可能。
先不說還有一些下官會來拜見他,隻說沈廷禕也即將遠行。
他沒外放過,最關鍵的是沒做過一地主官,心中多少有些沒底。沈廷鈞昨晚就與二弟說過,今天會找些得用的書籍給他。另外,他雖然也沒外放過,但他做主官的經驗豐富,將他的心得體會傳授一些給二弟,指不定就夠他受用了。
還有太多事情要忙碌,沈廷鈞不得不放開懷中軟香嬌嫩的一團,不甘不願的起了身。
桑擰月是等到沈廷鈞離開房間後,才暈紅著麵頰起身的。
她起來後先去看了鶴兒,隨後帶著孩子去給老夫人請安。熟料才剛在老夫人哪裡坐下,前邊就有人來尋她,說是侯爺那邊有些事情,讓她過去一趟。
桑擰月有些莫名其妙。
沈廷鈞方才去了前院,前院的事情大多和繁雜的公務有關,她去了能幫上什麼忙?
心裡這麼想,但老夫人含笑催促著她,桑擰月就也將鶴兒留給老夫人,起身去前院尋沈廷鈞了。
沈廷鈞正在見客,桑擰月被成林引到書房去。
書房僻靜,沒有外人在,成林這才將主子尋桑擰月過來的緣由說了出來。
他撓著頭,有些不好開口,但到底是道“方才長榮郡君府裡派人送了信過來。”
桑擰月聞言都然抬起頭。
雖然知道沈廷鈞與長榮早已和離,兩人之間更是沒有感情隻有利益交還。但長榮畢竟是沈廷鈞的發妻,是曾經陪著沈廷鈞走過青蔥歲月,又與他最親近的那個女人。
她對彆人可以不在意,但對於長榮,隻聽著她的名字,她就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但如今夫妻和美的美好生活,以及剛被封為國夫人的底氣,讓桑擰月雖然在聽到長榮的名字時,有一瞬間的蹙眉,但到底沒有太過失態。
可她這一個蹙眉,就將成林嚇得夠嗆。
成林忙不迭擺手解釋說“主子和長榮郡君這些年一直沒來往過。”又小心的將榮親王被禦史參奏貪汙巨款這事兒說出來,原來幕後“真凶”就是沈廷鈞。
沈廷鈞對那家人的厭惡到了骨子裡,自然不可能對長榮還抱有什麼情誼。
而這次門房之所以接下長榮郡君府裡送來的書信,也是因為此信攸關重大。送信過來的是長榮郡君身邊的雀屏,而她張口就是“此信與老國公離世有關……”
這話一出來,誰還敢怠慢?
即便門房再不想收這燙手山芋,一時間也不得不將信件接過來,且火速送到沈廷鈞這裡。
但沈廷鈞一來在見客;二來明顯對長榮膩味的很;三來,剛成親的男人從太子哪裡取經,知曉了許多夫妻相處之道。因而,便果斷讓人將桑擰月喊來,讓她先看信件,以免夫妻之間因此事鬨出不愉快,事後後悔莫及。
很顯然,沈廷鈞這個處置非常正確,最起碼現在桑擰月的麵色就有所好轉,不像方才那樣陰鬱。
但想到成林方才說的,信中所述事件應該與老侯爺,也就是沈廷鈞之父有關,桑擰月一時間又不免踟躇。這封信由她先打開觀看,這真的好麼?
說起先武安侯,那也是驚才絕豔、滿腹經綸的人物。
桑擰月對他的了解,也僅限於武安侯壯年早逝。他去逝的太過倉促,且原因不詳,外界對此的傳聞都是先武安侯得了疾病,匆匆去了。
桑擰月早先也是這般想的,但如今看著手裡這封信,她又陡然不確定起來。她有種直覺,先武安侯府的死藏有很深的內情,而這內情,許是才是導致沈廷鈞與長榮最終走向陌路的原因。
桑擰月拿著信件,眉頭蹙著,神色遊移不定。
成林見狀就知道她在遲疑什麼,便又道“主子說了,讓夫人先看,他見完客隨後就過來”
話落音成林衝站在旁邊的素錦招招手,而後兩人一道走出了書房,去外邊站著去了。
屋內安靜下來,桑擰月沒多猶豫,到底是伸出手,將那粘的緊緊的信封撕了開來。
信封中隻有單薄的兩張紙,但那紙張上的內容,卻大大出乎桑擰月的預料。
她瞳孔不住擴大,眉頭狠狠擰了起來。也就是這個時候,外邊傳來成林與素錦請安的聲音,再就是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推開了房門。
屋內陡然亮堂起來,一片明亮的日光下。桑擰月揮揮手中的紙張看著進來的沈廷鈞,等他重新掩上門,她才忍不住小聲問“公,公公是中毒而亡?”
沈廷鈞先沒接她手中的信件,而是摟著她的腰在旁邊的椅子上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