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一家家去考察,又實在太耗費時間與精力。偏她如今最缺的就是時間,就是精力。
二夫人尋上桑擰月,桑擰月又尋上老夫人,順便喊上了三夫人。
娘幾個商商量量,考慮到府裡不僅有欣姐兒要說親,就連榮安和鶴兒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的,那不如再操辦一次宴席,宴請些姑娘小子到府裡來?
心裡這麼想,但考慮到實際情況——鶴兒和榮安隻差著三、四歲,若是兄弟倆一道說親,明顯那些閨秀會更中意鶴兒一些。這不是讓榮安難堪麼?
也因此,在說到孩子們的親事時,桑擰月就趕緊開口說“鶴兒還不急,他還沒下場,身上也沒功名。況且他如今一心讀書,那他的親事晚上兩年再考慮也不遲。如今緊急的,還是欣姐兒和榮安的婚事,畢竟倆孩子都不小了。”
老夫人人老成精,也想到了鶴兒那小子是個“萬人迷”。
提起這孫子,老夫人驕傲的不要不要的。
鶴兒繼承了大郎的聰慧,不,甚至說,他遠比他爹更聰慧,在讀書上更是有天分,堪稱一點就通。
老夫人就時常說,這是因為有他娘那邊的血統加成。畢竟眾所周知,晉州桑家除了是赫赫有名的大書商外,每一任家主都是實打實的進士出身。
家族裡幾十個進士,舉人更是不在少數,再有鶴兒的小舅舅當年甫一參加科舉,便一路高歌,最後奪下了哪一屆的探花——本來可以被點為狀元的,清兒也確實是狀元之才。那誰讓那一屆除了清兒外,再沒有容貌出眾的。哪一屆最年輕的都三十了,清兒在一群叔伯輩兒的同科中,不僅最年幼,且容貌清新俊逸如修竹,那不點他為探花郎,這說不過去啊?
許是當真有血脈加成,也許是鶴兒自幼被父親親自開蒙教養,心性與悟性都更勝過平常孩童。是以,這孩子當真非常非常靈性,且在讀書上,非常非常出色。
他本來也是早就可以下場的,隻是到底有些小孩兒心性——他知曉他父親是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就想創造一次父子同樣六元及第的佳話。
他有這心性,沈廷鈞自然不攔他,甚至還鼓勵他出去遊學,讓他壓壓火候,來年直接將大小三元全部斬下。
究其真正原因,沈廷鈞大概是擔心兒子心性還不夠成熟,還不能夠應付官場的爾虞我詐。
鶴兒與他不同,他是因為有進宮做太子伴讀的經曆,是以不管是宮裡還是朝堂上的風雨,他從小就見識,也從小就習慣。
而鶴兒……到底是嫡長子,即便對他寄予厚望,可到底是擔心兒子過早經曆官場的黑暗,與心性上有所打擊。
不說鶴兒在讀書上多有天分,隻說鶴兒文武雙全,容貌出眾,品性無暇,他本人更是武安侯府的世子爺……用一句郎豔獨絕來形容他絲毫不為過。可以說,從鶴兒不滿十五歲起,前來說親的媒婆,都險些要把武安侯府的門檻踏破了。
鶴兒太拿的出手,把他的親事與榮安的親事放在一起,榮安的榮光自然會被他遮掩。所以,這孩子的親事還是容後再考慮。
卻說不幾天後,侯府又辦了賞荷宴,且給各府下帖子時,明確提及眾位夫人可攜兒帶女前來。那這什麼意思,不就明擺著麼。
眾人又一打聽,是在給二房和三房的孩子選夫婿與媳婦,頓時動心。
雖然榮安比不得鶴兒,但也不差了。
他小小年紀就是舉人,上進心很足。最關鍵的是,他家裡人口簡單啊。這要是將精心養育的嫡長女嫁過去,他們許是會舍不得,但是次女或是幺女卻是可以的……隻是,又想起榮安的生母,便又忍不住有些顧慮。
有顧慮的夫人不在少數,和當家的男人說起這事兒,也有些踟躇,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帶女兒過去。
那些男人考慮的卻更現實一些,就說“不過是一個早就和離的婦道人家,顧慮她那麼多作甚?榮安如今的母親,是長安伯的嫡長女,你隻要知曉這件事就夠了。至於那周氏,不管所犯何罪,既帝王沒有因此冷落侯府,疏遠沈廷瀾,便說明其罪不會禍及家人。忽略掉周氏,你再看這門親事,是不是也大有可為?”
許多人都是如同這位大人這般考慮的,也因此,那天的賞荷宴來的人,竟是比預想中多了很多。
這儼然成了一次相親宴,當然,宴席進行的很順利,也結成了很多小夫妻就是了。
欣姐兒的親事就是在這宴席上定下的,榮安的同樣。兩人一人擇中了禦林軍出身的一名武威郎將,一人擇中了翰林院侍讀學士家的嬌女。
總之,人選大概都不出長輩所料。
而因為有長輩們在上邊把關,這親事也很順利的定了下來。
等這兩個大齡剩男剩女解決了婚姻問題,侯府未成親的,就隻剩下桑擰月生的這三個了。
榮啟和榮慧都還太小了,暫時不用考慮那麼多。但是鶴兒,馬上就到加冠之年了。
鶴兒又一次出門遠行時,桑擰月千叮嚀萬囑咐。一來是叮囑兒子注意人身安全,若是受了傷千萬及時寫信回來告知他們;二來,是告知鶴兒一定要潔身自好,君子發乎情止乎禮……
頭一點且不說,隻說第二點,鶴兒知曉娘是受了三叔的“啟發”,擔心他也在外邊找個意中人。
鶴兒便輕笑起來,輕喊一聲“娘”。
他容貌本就清俊,一雙桃花眼和桑擰月像了個十成十。若繃著臉時,他儼然就是年輕版的沈廷鈞,整個朗逸清貴到極致。可若是笑起來,他清潤的眸中含著點點星光,眸中似有浪漫星河,真讓人恨不能長醉其中。
鶴兒聲音清朗的道“娘,兒子長大了,做事有分寸。您擔心的事情絕不會發生,兒子不會做下那麼無厘頭的事情。兒子的婚事,之後還要多勞煩母親。等兒子有了功名吧,到時候好說親了,您就將此事操持起來,您看可好?”
安撫好母親,又告彆了祖母和父親,還叮囑兩個弟妹在家裡安分些、聽話些。
做完這些事情,鶴兒鄭重看一眼家中的親人。帶著不舍,更是帶著帝王的委托與使命,悄悄的出了京。
科舉還未開始,可他的宦海征途,已經正式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