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父為此焦頭爛額,甚至想拉著一家人出門避一避如今的風頭。
也就是這個時候,沈廷鈞一家人到達了晉州。
通判大人,不,該說是知州大人了。
也就在前兩日,晉州原本的知州大人被調往彆處任職。而空出來的位置,直接由先通判大人沈廷鈞繼任。
這消息甚至比桑家被封侯了還要引人注意。
畢竟一地的知州可是一地最大的父母官了——儘管早先沈廷鈞隻是通判,但他強勢,乾的是知州的活兒,也成功的讓知州避著他走。
鑒於此,沈廷鈞雖沒知州之名,但卻有知州之實。
可再怎麼“實”,在外人麵前,大家還是稱呼他一句“通判大人”。
而如今呢?
正兒八經的正二品了!
且還是不滿而立之年的正三品!手段強硬的正三品!眼力不揉沙子的正三品!
這讓很多人都提起了心,就擔心哪裡有一個不妥當,就成了新知州上任要點起的那三把火之一。
也因為沈廷鈞這晉升來的太突然,造成的效果也太令人膽顫了,從一定程度上壓製了百姓的八卦欲望。連帶著,連桑家都被解脫出苦海,不再像之前一樣被眾人捧在火上烤了。
說這些就扯遠了。
卻說一聽說知州大人的身影現身碼頭,晉州這些官員有一個算一個,趕緊都跑到碼頭處去迎接。
有人還想給桑父賣好,就過來拉桑父一道去。
那桑父能去麼?
於情於理都不能去啊。
他現在好歹也是個正二品,怎麼說也和沈廷鈞平級了。
最關鍵的是,他才是要嫁姑娘的人家。
是沈廷鈞有意求娶他們家姑娘,那沈廷鈞就要拿出他的誠意來。他這現成的老嶽丈不當,跑過去迎接他這未來姑爺,怎麼看都顯得太美骨氣,太巴結討好了?
桑父拒絕了來人的美意,但很快,他也從下人的口中,得知了碼頭上的具體情景。
那場麵有多熱鬨,人有多眾多就不說了。隻說沈知州這次可不是自己回來晉州的,聽說還帶了家人同來。
而與他一起的有一位年長的老夫人,沈知州全程攙扶著那婦人,態度恭敬又親近。另外還有一個小少年,與沈知州模樣有四五分相似。再就是一位金尊玉貴的小姑娘,玉雪可愛、嬌憨懵懂,那一看那穿著打扮就不是一般人,最起碼也該是個侯府的千金閨秀。
桑父聽聞了這些消息,趕緊尋到桑母和她分享。
夫妻倆在房間中說悄悄話。
桑父就說“八成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以及侯府的小少爺和小姑娘一道來了。”
桑母就緊張的攥著帕子,“那這親事能定了?”
桑父捋著胡須一臉高深,“沈知州能將母親親自請過來,那親事指定就八九不離十了。我看啊,咱們該準備擰擰的嫁妝,準備嫁姑娘了。”
自家姑娘能說個好夫婿,也能嫁給她的意中人,按說桑父桑母該高興地。
但是再一想,他們從小捧在掌心寵到大的姑娘,說不定很快就要嫁做夫人,去彆人家生兒育女、為彆人家操持家務,桑父桑母這心啊,就不舍又痛苦起來。
桑父甚至脫口而出了一句話,“早知道,寧可她不是個姑娘家。若她是個小子,咱們總能把她留在身邊。”
可生男神女都是老天爺定的,又豈是你想該還性彆就能改變得了的?
再來,你歡喜她是個姑娘家,歡喜了十多年。覺得有這麼一個姑娘貼著心,這輩子都值了。
你以前炫耀自滿,這會兒姑娘該嫁人了,你又後悔她是姑娘家,這不胡鬨麼。
桑父桑母拌了一通嘴,但兩人也沒在房間中多停留。
畢竟沈知州連母親都請來了,那可見對這門親事是勢在必得的。
擰擰出嫁是早晚的事兒,可能和女兒親香一刻是一刻。再來,他們就這一個姑娘,總不能虧待了她。儘管擰擰的嫁妝是從她出生起就開始置辦的,但現在看來總感覺虧待了姑娘,還得再給擰擰多添些好東西是正經。
桑父桑母為此忙得腳不沾地,他們卻沒想到,在見到沈廷鈞和武安侯夫人之前,府裡竟是又迎來了一重歡喜。
依舊是熟悉的宮人,手中拿著熟悉的明黃色卷軸。桑家的人早就經曆過這種大場麵,知道這是宮裡的人來宣聖旨。
可之前不是封侯的聖旨已經宣過了,那如今這聖旨又是說什麼的?總不會是要把他們的侯爵再剝奪了吧?
桑父桑母心思不定,不過再看看沈廷鈞在一旁站著,就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兒。若是壞事兒,沈知州鐵定會提前通知他們一聲的。
桑父桑母,連帶著桑擰月和清兒,全都跪下來接旨。
而等聽到聖旨上的內容,他們俱都懵了頭腦,腦子都快不管用了。
宣紙的大太監在晉州停留了好幾天,為的就是沈廷鈞手裡這封聖旨。如今聖旨宣完,他也可以回京了。
心情好,加上收了沈知州給的諾大一個紅包,這太監也不吝嗇好聽話,就一個勁的和桑父說“恭喜您老了,覓的如意佳婿。貴府姑娘與沈世子男才女貌,實乃天作之合。您老大喜啊。”
桑父暈乎乎的回著“同喜”“同喜”。
若非李叔在旁邊給他手中塞東西,桑父一時半刻還會不了神。
可等回了神,桑父就一激靈。他趕緊將手中的那塊價值不菲的玉石塞到太監手中,笑的見牙不見眼說“辛苦您又跑了一趟,今晚小老兒在酒樓置辦酒席,公公可一定要出席。”
又客套了好幾句,這才將這人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