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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壞心思與壞人(1 / 2)

第59章壞心思與壞人

和桑擰月有關的案子,兩天後判決完畢。

因她是侯府親眷,甚至都沒有親自登堂,隻讓素錦和素心作為原告代為出席,京兆尹便利索的將案子判了下來。

因沒有確鑿證據證明王徐氏是幕後主使,奶娘又一口咬定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張——是她看不過二夫人在二少爺去世後沒心沒肺逍遙自在,便下決心要給她一個教訓。

匪徒是她請的,銀子是她出的,至於她為何會有幾千兩的銀子,奶娘說是從王徐氏哪兒偷的……

明知奶娘純屬扯謊,可就因為沒有證據,奶娘也誓不招供,最後隻能判處奶娘十年牢獄。

至於孫柱幾人,他們就是些無賴宵小,綁架桑擰月姐弟是他們做過最大的惡。因而,查過既往,確證孫柱幾人身上確實沒有人命官司,也沒有作奸犯科,便判坐牢三年。

後來的八個匪徒,因他們牽涉的事情較廣,且與他們有關的王主簿正在加緊審理中,他們的罪責有無增加不好說,一切等王主簿身上的罪過審理完畢,再行判決。

事情到此,清兒舒了口氣,覺得到了這步田地,王徐氏不可能還有閒心來折騰他們姐弟。

桑擰月卻歎了一句,“那可說不準。”

王徐氏真就是個瘋子,瘋子的行為不受法律和世俗約束。你依靠正常人的邏輯思維,也根本想不到她下一步會做什麼。

不過王徐氏固執又執拗,王主簿入獄她如同被敲了當頭一棒。但就怕王徐氏根本不會反思自己,而是依舊會把過錯歸咎到桑擰月身上。

王徐氏本就恨她,如今王主簿入獄,她也惶惶如喪家之犬,之前的富貴全都如過眼雲煙,甚至還會麵臨家破人亡的結局。王徐氏惱怒一下,理性全失,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清兒聽到姐姐如此一分析,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焦灼起來。片刻後他又憤怒,“說到底還是怪奶娘,她倒是忠心,把事情全都頂了,要是她能把王徐氏說出來……”

“奶娘不會說的。她一家子老小全都在王家做事,若是出賣了王徐氏,她全家都落不得好。還不如現在這樣,她自己頂了罪,最起碼能保她其餘家人性命無憂。”

“怎麼會無憂?王主簿那麼大罪過,若是都被查實了,最後落個抄家斬首都是輕的,到時候王家的奴仆全都被販賣,奶娘的家人落到哪裡誰也說不準,能不能保命那也要看天意。”

“可奶娘不知道這些。”

“那要不要讓人告訴奶娘?奶娘要是知道王家大難臨頭,會不會反口?”

桑擰月卻道,“還是不要了。”

讓王徐氏逃過這一劫當真是老天爺在優待她麼?這未嘗不是對她的懲罰!

王家沒有將來了,王徐氏養尊處優半輩子,以後要為針頭線腦煩憂。依她的脾性,怕是能自己氣死自己。

她坐牢了或是死了倒是一了百了,還不如讓她在外邊,也給她機會嘗嘗她們姐弟吃過的苦,這樣不是很公平?

清兒覺得姐姐這個主意果然更棒,便點頭,“姐姐說的對。”

接下來幾天,桑擰月一邊耐心關注王主簿案子的後續,一邊應酬頻繁過來尋她的表姐。

周寶璐從老夫人回府後就春風得意,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撿了金元寶了。

她自己倒是會說話,隻說看到老夫人安然無恙回府,她心裡高興。府裡有老祖宗坐鎮,她心裡安穩,笑容也就更甜美些。

至於實情是什麼,有心人一看即知;那無心的,本就不喜歡她,也懶得追究她這忽喜忽憂究竟是因為什麼。

桑擰月倒是察覺出點貓膩。

那是周寶璐來薔薇苑和她閒聊時提起的,她一句“可惜大哥和鎮國將軍府的姑娘親事沒成,不然這次王家表妹定親,孔姑娘怕是也會來。我還沒見過那位姑娘,聽說才年方二八,長得也俏皮活潑,還習得一手好武藝。這樣的人才,沒進咱們府裡,當真可惜了。”

明明周寶璐話說的很遺憾,可桑擰月硬是從她眉梢眼角,看到了“得償所願”和“意氣風發”。

繼而,一個荒謬的猜測湧上她腦海。

桑擰月忍不住想,侯府人都說,三夫人在老夫人去普陀寺那幾天,麵上陰雲密布,丫鬟腳步聲重了,都要被她罰頂著瓷碗站在凜冽寒風中立規矩。在老夫人回府後,她麵上卻晴轉多雲,整天笑的花兒一樣嬌美。

這背後真正的因由,莫不是周寶璐其實打心底裡不想讓沈廷鈞相親?更準確點說,是不想沈廷鈞再婚?

所以,在侯爺和老夫人去普陀寺相看時,她無力做什麼,隻能拿丫鬟出氣。人也像是在崩潰線上來回蹦躂似的,暴躁又陰晴不定。

反之老夫人從普陀寺回來,侯爺相親不成的事情周寶璐自然也就知道了。事情沒成,她高興不已,所以就整天笑的興高采烈,好似多歡迎老夫人回家似的。

是這樣麼?

這猜測多荒謬啊!

桑擰月不覺得這猜測是真的,可一時間又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便很困惑。

不過這事情終究和她沒太大關係,桑擰月便沒有過多詢問。

此時周寶璐還在她麵前坐著,一個勁慫恿她出門,“我們去朱翠閣逛逛,給王家表妹添兩件首飾。她馬上定親了,再過幾個月要成親,咱們得添妝的。”

桑擰月還擔心王徐氏有其餘瘋狂動作,這段時間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她是斷然不會出門的。所以任憑周寶璐說乾了嘴皮,桑擰月也不出去。

周寶璐漸漸就有些惱了,質問她,“表妹你是不想和我一道出門麼?想當初咱們還未出嫁時,母親帶我們赴宴前,我們倆必定要去鋪子裡轉一轉,買兩身新衣,再買兩套首飾。可自從你來了侯府,咱們姐妹倆還沒一道逛過街,月兒你是和表姐生疏了麼?”

素心在一邊站著,聽到周寶璐這大言不慚的話,白眼險些翻到天上去。

周寶璐還好意思提赴宴、提逛街?

兩人未出閣前,每次赴宴前周母確實會帶著周寶璐和自家姑娘出門增添衣物首飾。但每次不管是買衣服,還是買首飾,全都是姑娘付賬!

這事情說出去誰能信?

誰敢信!

一個當舅母的,要想儘辦法坑騙外甥女的銀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外甥女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了。

可天可憐見的,她們姑娘自小循規蹈矩,到了周家後,也是掏了銀子借住的。在周家居住時,全部花用都是自己出,根本沒動過周家一個銅板。

就這,就因為姑娘沒把家產交給周家,周父周母心中不喜,便變著花樣的從外甥女手中摳銀子,日常還總到姑娘跟前哭窮。姑娘不給銀子就是要看著周家表兄弟們過苦日子,不給買莊子鋪子就是和家裡人心不齊,沒把周家人當成自己的至親看……就這種破事,尋常人家遮著掩著不讓外人知道還來不及,周寶璐倒是厚臉皮,還好意思提一起逛街?

嗬!那時姑娘是沒辦法,那錢不掏也得掏,如今麼,慣的你毛病!

素心還怕自家姑娘沒城府,再次答應周寶璐的無理要求。卻聽桑擰月再次斬釘截鐵拒絕了周寶璐,“表姐,我真不出去,我有不方便出去的理由。”

周寶璐絞著帕子憤憤的問,“什麼理由,你說來給我聽聽。是天上要下刀子,還是要地動山崩了?”

桑擰月隻當沒聽出她的諷刺,直接提起王徐氏。

“她自來就厭惡我,如今王主簿雖不是因我之故入獄,可這事情跟我脫不了乾係。王徐氏自來恨毒了我,若我出門落在她手裡……”

“她都因為綁架把整個王家都折進去了,隻要王徐氏不是腦子進水了,同樣的事情她會做第二次?同樣的錯,她還能來第二遍?再來,我出門,身邊自來會跟幾個侯府的侍衛。王徐氏不來且罷,來了正好,這次直接抓她個現行,把她也弄到監獄和王主簿作伴去。”

周寶璐說的也在理,可奈何桑擰月鐵了心不出門。她說她膽子小,說她不想擔一丁點風險,還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等什麼時候王家徹底被拍死,她才會走出去……

周寶璐險些被氣瘋。

她也不知桑擰月當真如此較真執拗,還是純粹不想和她一起出門,而找來這破借口。

但她鐵了心不出去,她還能五花大綁把她綁出去不成?

周寶璐氣的跺腳,“難不成為了她出門,我還得先把王家的案子解決了?王家人和我又沒仇沒恨,我管她那麼多!”

周寶璐上輩子雖然嫁到王家,但因為周父周母對她看重,王家根本不敢欺負她。等王文舉溺死後,周父親自出麵,她甚至連守寡都沒有,就直接大歸回家了。

所以對於王家,她雖然因為王文舉在書院讀書,害的自己常年獨守空閨有所怨言,但還不到恨的地步。

對王徐氏,雖然她嫁過去後王徐氏試圖拿捏她,還讓她立規矩,但老三媳婦很快也進門了。她使了一招反間計,成功讓王徐氏惱上老三媳婦。自此王徐氏拉一個打一個——她是那個被“拉”的,老三媳婦是被“打”的,她的日子從此也好過起來。

周寶璐自認和王家的恩怨,在上輩子就已經結束了。如今和王家有仇的是周寶璐,她憑什麼幫她清理障礙,她有那個義務麼?

周寶璐氣的麵色猙獰,身邊的織錦小聲提醒她,“夫人,這邊有丫鬟在打掃。”

意思是,即便對表姑娘再不喜,麵色也不該那麼難看。她作為近身伺候的,看到夫人那麵色她都有點害怕,更彆提那些負責灑掃的小丫鬟們了?她們見夫人又是跺腳又是咬牙的,人都被嚇呆了。

周寶璐好險才繃住臉色,可想到自己的計劃指定要泡湯了,她就氣的恨不能絞碎手中的帕子。

“我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關係,安排了這出英雄救美。可惜!”

可惜什麼周寶璐沒說,但織錦心裡一清二楚。

織錦也是這兩天才知曉,自家姑娘竟然想把表姑娘送到那戶人家做妾。

雖說是做妾,可那是王府。若按常人揣測,表姑娘一個二婚的,若是進了那家大門,那是雞犬升天了,怕不得高興死。

可表姑娘自來清高,她是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出身,祖上還是進士及第。她若為妾,那不僅是自甘墮落,還玷汙祖上門楣。而表姑娘性子裡還有點小迂腐,她指定一千一萬個不同意此事。

既不同意,那隻能用彆的手段。

可朝廷又有律令,若是販賣好人家的女兒為妾,按理是要入獄的……

雖說如今也有很多好人家的女兒為妾室,但那都是你情我願,官府管也管不著。

而表姑娘這事兒,這要是一個弄不好,怕是會出人命。

織錦如此一說,周寶璐就嗤笑道,“她死不死和我有什麼關係?隻要這次爹爹能進京,以後我多的是手段讓爹爹往上升。少了她桑擰月,我周家好姑娘也多的是。”

可不管怎麼說,既然要用到桑擰月,怎麼著也要和她打好關係。若她真被王府的富貴迷了眼,準備跟著王爺過好日子,那她吹吹枕邊風,可比他們送再多銀子都管用。她若對咱們心存惡意,咱們什麼事情都辦不成。

織錦隱晦提醒了幾句,就見周寶璐愈發不耐煩了。“你這意思,難不成還要我去討好她?她若真被富貴迷了眼,就該知道要守住那富貴,非得娘家得利不行。她沒娘家,隻能靠我們周家。到時候不需要我去討好她,她自然會來討好我。”

織錦一時間覺得夫人說不對,一時間又覺得,好似有哪裡怪怪的。

她還在琢磨這件事,就見周寶璐陡然頓住腳,不知想到什麼入了神。

而周寶璐此時想到了桑擰月的娘家。

桑擰月的父母確實罹難了,但她嫡親的兄長桑拂月還活著。且不僅活著,還位高權重,在浙江水師是數得上號的人物。

她還知道,再過一兩、年時間他們兄妹會相認。

桑擰月一直沒死心,私下一直派人找尋桑拂月。

這事情她早就知曉,為此她早早布局,想著直接將桑拂月刺殺了事。可惜幾次行動都沒起到作用,反倒讓桑拂月更謹慎了。加之他常年在水師中,等閒很少出來,即便再找機會下手,也很難達成目的。

桑拂月殺不死,周寶璐就琢磨著殺死桑擰月派去尋找桑拂月的人。可惜,那人不知是誰,如今也不知道找到了何處。沒辦法,周寶璐讓人守株待兔,隻要碰見尋找桑拂月的,就先一步將人解決了。

事情交代下去也有三、四年了,可至今都沒有進展。不知那人是拿著她給的銀子花天酒地,還是桑擰月的人當真還沒找到江浙一帶。

不行,回去得去一封信再催催此事。

她是萬不能讓桑擰月和桑拂月相認的,不然她的打算全都會付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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