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有關避子湯
桑擰月回到桑宅,和弟弟一道迎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奶娘垂著眼淚將手中的書信遞到他們手上,倉皇無助的念叨著,“怎麼辦呢?這可怎麼辦才好?你們王叔一貫都是老好人的性格,他不可能會得罪人的,竟然會有人衝他下死手,這人到底圖什麼啊。”
之前奶娘就告訴過桑擰月姐弟,說是王叔過年前會回來一趟。
王叔替桑家尋找落水失蹤的大公子,可茫茫人海,要去尋找一個人何其困難。
因為要尋找失蹤的桑拂月,王叔和奶娘夫妻分離十多年。好不容易今年終於找出了些蛛絲馬跡,王叔準備一鼓作氣把人找出來,可找人又不像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哪裡是說找出來就能把人找出來的?
不過既然確定人該在閔州,那之後慢慢找就是了。是以桑擰月和弟弟就專門去信,讓王叔今年回京過年。
可年前一直沒收到王叔的來信,他們還以為是今年雪災太大,王叔給耽擱在半路上回不來了。
為此奶娘沒少念叨他,說王叔人老了,卻愈發不靠譜了。即便回不來也該托人送封信過來,不然一大家子人因為擔憂他的安危時時刻刻膽戰心驚,這不折磨人麼?
好在如今王叔的信件終於送過來了,可信中的消息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王叔說,他年前走夜路回租住的宅子,卻被人套麻袋捅了幾刀。若不是他裝死逃過一劫,怕是如今命都沒了。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也被砍了五、六刀。兩刀捅到肚子上,一刀正中心臟。這麼重的傷,換做一般人早死了。可王叔心臟長偏了,且他隨身帶著保命的藥,附近的人聽到他的呼救聲又趕緊將他送到藥鋪,接診的還是頗負盛名的老大夫,正是因為這種種僥幸,他好險活了過來。
但即便僥幸活命,王叔如今也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這封書信還是拖過路的一個客人幫忙代筆的。
王叔信中沒有寫彆的什麼,隻三言兩語交代,尋找大公子的事兒怕是要拖一拖,他這身傷不知何時才能好,有負姑娘和公子所托,他心中萬分愧疚,請姑娘和公子千萬耐心些,等他身上傷好起來,他必定趕緊尋找大公子,他已經有頭緒了。
若沒有王叔受傷一事,桑拂月的蹤跡肯定備受大家關注。但有王叔受傷在前,他還性命垂危,那桑拂月的行蹤就完全可以擱置在旁邊稍後再提。
桑擰月和清兒憂心不已,兩人對王叔的感情都很深厚。清兒雖沒見過王叔,但王叔每次來信,隨信而來的都有特意給他準備的東西。小時候是玩具,長大了是書籍。因而他雖然和王叔隻見了寥寥幾次,但兩人的感情也很深厚。
如今聽說王叔平白無故遭了難,姐弟倆急的不得了。
清兒一個勁兒念叨,“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惡毒?王叔最是善良寡言不過,他會得罪什麼人?這人可真壞,他怎麼能對王叔動刀子呢?王叔年紀都好大了,這是純心想要王叔的命啊!”
桑擰月卻道:“如今去追究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關鍵還是王叔身邊沒個照應的人,他又是個大男人凡事不太講究,怕是這致命傷不會好太快。”
這麼說著,桑擰月就看向奶娘,“要我說,您先去閔州好不好?王叔身邊沒人照顧,您過去照顧王叔我們也放心。”
奶娘條件反射想拒絕,她若是一走,姑娘和公子身邊就沒忍照看了。兩人年紀還太小,頂門立戶過日子身邊沒個老人指點可不成。
可話還沒出口,奶娘又立即想到,年前桑家的老人過來了好幾個。不說彆人,就說啞叔,他當年可是跟著老爺管書肆的,來往接觸的人全都是權貴和讀書人。啞叔即便身有啞疾,可他見識並不短,有他在旁邊看護者,姑娘和公子的事情根本不用她操心。
奶娘又想到王叔,王叔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不會說話,被人指責了也隻會嘿嘿傻笑。他孤身在外她本就擔心他脾氣好被人欺負,如今他還不明不白的被人捅了刀,這若是有心人知道他沒死,再找過去怎麼辦?
奶娘想到這裡,便愈發焦心了。
又有桑擰月在旁邊勸說著,“您過去看看吧,權當是為了安我和清兒的心。王叔是為了替我們尋找兄長才去的閔州,您替我和清兒去照顧王叔,我們心中多少能寬慰些。”
“那我過去一趟?”奶娘有些心動。
“去吧。也彆遲疑了,趁現在天色還早,您趕緊收拾收拾,我立馬讓啞叔套車送您坐船去閔州。您早去一會兒,王叔就少受些罪。您也不願意王叔孤零零的躺著,連口飯都吃不上對不對?”
奶娘聞言再不遲疑,趕緊回屋簡單收拾出個包袱。就這片刻工夫,素錦從街上買了乾糧來,素心也盯著廚上烙了好幾張大餅。
啞叔親自送奶娘去坐船,好在去的及時,倒是趕上了今天去閔州的最後一趟船。
送走奶娘,桑擰月和弟弟一道坐在花廳裡,盯著王叔的信件看。
清兒還是很憤怒,“王叔一直都是個老好人,他能得罪誰,到底是誰非要讓他死?”
“問題就出在這裡。”桑擰月露出個深思的表情,“連你都知道,王叔是個不會惹事的人,他更不會得罪人。王叔在外又一直做窮苦打扮,怕是連個搶劫他的人都沒有。這種境況下,又有誰會對王叔動殺心,非取他性命不可?”
“會是誰呢?”清兒也很好奇。
可這個問題桑擰月也不清楚,她更不會想到,王叔受傷當真會和她扯上關係。
如今她還在琢磨,是不是王叔無意中得罪了誰而不自知?亦或是單純就是某些人心性扭曲,不敢對彆人動手,就捅老實巴交的王叔幾刀,以宣泄生活負累過重帶來的怨憤?
無論怎麼琢磨,都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姐弟倆沒辦法,隻能歎口氣,寄望於奶娘能發現些蛛絲馬跡,好找出那個作惡的凶手,為王叔報仇。
天晚了,晚膳準備好了。
姐弟倆想著王叔性命垂危,都有些食不下咽。再想想王叔說大哥的行蹤許是能確定了,兩人就更加焦灼,恨不能親自跑到閔州去,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把大哥找出來。
但這隻時做夢罷了,現實就是,他們去不了閔州,他們得繼續安分的過他們的日子,以免遠行的奶娘為他們憂心。
晚上躺在床上,桑擰月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想到王叔,又想到大哥。
大哥失蹤前還未加冠,如今卻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她不知道大哥這些年過的是好是壞,可若是他活著,卻不找回家,若不是失憶了,就是遭遇了某種說不出的坎坷,不願意再回家了。
無論是其中哪一種,桑擰月想想就心痛,躺在床上忍不住歎氣,心裡翻湧的厲害。
也就是她翻身歎氣時,屋內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表妹為何事煩擾?”
桑擰月立馬坐起身,往窗口處看去。果不其然,她再次在窗前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
隻是今晚沒月亮,外邊黑沉沉的,連帶著屋內都伸手不見五指。她能看見那個黑影都是拜她視力好所賜,可沈候如今什麼模樣,她委實看不清。
許是白天在侯府見過他,對於他晚上會過來,桑擰月多少是有些數的。如今第二隻靴子落地,她心定了,可這也並不妨礙她瞬間提起了心,一臉防備的警告沈廷鈞,“侯爺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要喊人了。”
都怪她剛才想事情出了神,竟沒注意到沈廷鈞什麼時候進來的。
不過說來也可笑,堂堂武安侯,大權在握的正三品大理寺卿,竟然深夜私闖女子香閨,還不敢走門,每次隻能跳窗戶進來。
下次她得汲取教訓,睡前把窗戶鎖嚴實才是。
桑擰月心中閃過懊惱,閃過啼笑皆非,這些情緒太活潑,以至於她在聽到沈廷鈞聲音時,所產生的警惕和惶惑都被淡化了。
但下一瞬間,桑擰月那種警惕心便再次拔高,因為她聽到沈廷鈞漫不經心的說,“表妹想喊人來,喊就是。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你沒什麼見不得人,那是我見不得人了?
桑擰月第一次認識到,光風霽月的沈候竟然還可以這麼無恥!
不,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上一次說,“我若不無恥,便不會動你”。那次沈候就挺無恥的,畢竟他趁人之危了,可看他的態度,他並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姑且說是以為榮吧,由此就可窺見,沈候當真厚顏無恥。
而此時他還敢讓人進來,他不怕丟臉麼?還是他就篤定了她是唬他的,她並不敢喊人來?
不管其中哪一種猜測為真,都挺讓桑擰月鬱悶的。因為這都證明了,她確實拿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沒辦法,她不鬱悶都不行。
桑擰月氣的扯住枕頭,抱在懷裡發泄的揉了一通。
沈廷鈞卻在這時走進了拔步床。
桑擰月如臨大敵,往後退了又退,甚至手腳並用,想藏到角落去。
可她才剛有了動作,沈廷鈞已經坐了過來,桑擰月急切之下,一把將手中的枕頭丟過去,“你不要過來。”
話落音,枕頭被打開了,她也被一把強有力的手掌拉到懷裡。沈廷鈞禁錮著她纖細的腰身,漫不經心的問她,“你躲什麼?”
桑擰月輕“嗬”一聲,“侯爺夜闖我的閨房,還問我怕什麼?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麼?”
“不覺得。”
“我與你無親無故……”
“你難道不是我表妹?”
我是你哪門子表妹?
桑擰月氣的抓住他手掌,圓圓的指甲掐著他手麵的皮膚上,惱怒的口不擇言,“即便我是你表妹,也是我甚乾係的那種表妹,不是,不是可以……”上床的那種表妹。
可她的話還未吐出口,便被沈廷鈞先一步截住了。
漆黑夜色中,即便距離如此之近,桑擰月都看不清他的臉,隻能感覺到撲灑到自己麵頰上的熱氣,帶著淡淡的鬆柏氣息,還有些微醺的酒味,讓人迷醉。
沈廷鈞說,“是你先招惹我的。”
又是這一句,可就是這一句,才更讓她無法反駁。